皇司潼一愣,随即低头沉声道,“姐姐,此事朕自然比你想的多,就因为他至今不娶,十年之久,孤独一人,才更让人为之感动,他能对一个女人十年之久,便说明,他是一个情深意重之人,这样的男人,纵使万里挑一,也是挑不到的,但是姐姐也不用担心,他现在虽然心里有别人,那是因为他不愿接受任何女人进入他的生活,但是若是成亲了,他不得不接受了,便会慢慢的注意这个女人,朕相信,他定会在婚后慢慢发现了你的好,你便会替代了他心里的人,难道姐姐不想被一个男人那样深情地疼一辈子吗?想他以十年之力疼一个女人,若是这个女人是你,姐姐心里不为他感动吗?”
她茫然的看着他,“是这样吗?可是……可是我万一不能……”
他马上一脸笃定的道,“姐姐是这世上这朝中难得率真的人,姐姐如此独一无二,他定会很快发现姐姐的好的!你要相信朕!”
听他这么一说,她真的觉得,其实李颉令挺可怜,也挺让人佩服的,若是有一个男人为她守了十年,不离不弃,那她,真是死也甘愿了,想着想着,她脸上飞上了一丝红晕,皇司潼看着,终于舒了口气。
于是亲事便这样定了下来,宫中一时大张旗鼓的为大公主筹备婚事,因为皇上的重视,一应嫁妆阵仗,全都是最好的。
此事原本该苏婉来做的,她却推脱了,她心中不能想象,她要为李颉令,这个她生命中最特殊的男人来筹办婚礼,她怎么能做的下来?
于是事情便交给了还在孕中的瑞莲,倒说瑞莲,从过了年,孕吐明显减少,吃的也多了,她瘦弱的身体也渐渐有了些重量,每日苍白的脸也慢慢红润了起来,她的脾气自然也好了许多,还经常来苏婉这里请教孕中该怎么办,什么时候该吃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并让苏婉抱出思念来,看着思念那明眸皓齿,笑说也要生个一样漂亮的孩子来。
李颉令马上就要大婚了,苏婉却靠在窗边,看着越来越圆的月亮,心里胡乱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皇司潼慢慢自后身环住了她的身体,静静的将她抱在怀里,叹了声,道,“别总是皱着眉头发呆,我会害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苏婉回过头去,看着他,想了想,道,“别怪我,我并不是想着别的男人,而是,他的婚期越是近,我越是觉得不妥,我怕,怕他会不情愿,怕他最后会埋怨我,我……我对不起他……”
他一愣,又叹了声,慢慢的抚起了她的脸颊来,看着她哀伤的眼,道,“我明白,我也会担心,我的赐婚,会不会让他心里恨我逼他,毕竟,他是我信任和重用的臣子,可是,我们现在不能狠下心来,最后对谁都不好,我们必须要试一试,不然,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幸福呢?若是就这样放任不管,你忍心看着他到最后还是孤身一人吗?他看着别人孙儿绕膝,该是如何感想呢?婉儿,别任性,我们是为了他好!”
她点点头,“我真希望,他能知道大公主的好,大公主,率真正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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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司潼笑了笑,“放心,李颉令不是傻子,他总会知道的!”
两个人相依在了一起,苏婉心里想着,她现在是幸福的,可是颉令却并不幸福,若是能看到他幸福,也未尝不好……
还有一天颉令就要大婚时,苏婉想办法去给颉令送了张字条。
傍晚时,天边的霞光映着地上的皑皑白雪,她披着一身绒衣,静静的来到了约好的宫殿中。却见李颉令一脸淡然的负手立在里面,青衫素衣,头戴冠帽,在看见他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她心中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盖头下,他温热的手拉住了她的,仿佛给了心慌意乱的她一种未曾有过的安全感,从此她与他纠葛至今,他总是给她以依靠,她怎能想象,从此他将属于另一个人。
她最在意的,还是他心里根本不爱婉容大公主,他能否与她幸福呢?
她快步走过去,揭下了兜帽,仰头看着他淡笑的脸,心中却担忧着,哀痛着,“颉令……”她叫出了名字,却不知该说什么话,低下头去,隐忍的眼中泪光荡漾。
他叹了声,轻轻地伸出手来,将她落下的发丝拢了上去,淡笑着看着她,轻声道,“婉儿,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拖累你了,亦无人能猜疑我与你的关系了……皇上做的对,他是为了保护你,才这样做的!”
她一听心中更加感慨,对他的愧疚也更浓,“不,你从未拖累我,是我,是我拖累了你,你总是在为我奔波,可是我不仅从未报答过你,还总是害得你,害得你……”泪水落了下来,她悲伤的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着,转过了头去,赶紧擦掉了眼泪,不想让他看见。
他原本淡笑的脸,却因她的泪水终究无法再维持下去,他咬着唇,突然上前紧紧的拥住了她的身体,她那柔软瘦弱的身体,他曾经疯狂的想念她,曾经为她孤枕难眠,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渐渐习惯了在孤独中思念她,他渐渐习惯了她不在身边,他终于能够坦然面对她的幸福,可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对她那份浓烈而狂野的爱恋,却从未因此消失,反而更因为长久的隐忍变得让人难以置信,他本已经决定要永远的隐忍下去,然而看到她的泪水,想到他明日便要违心的娶另一个女人,从此连为她守住一片自己的身心的愿望都不能达成了,那种感觉夹杂着绝望,无助,和哀伤,他现在只想用仅剩的一点,属于他自己的时间,来紧紧的抱着她,因为今天以后,他连这样坦然抱着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在他怀中流着泪,感到他越来越近的手臂箍着自己,就好像他怕她会永远的消失一般,她感到他那颤抖的,火热的身躯,紧紧的贴着她,心里却并无半点杂念,她对他的感情纯洁的好像天山上的冰雪。
仿佛经历了一世的时间,他才终于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感到她抽泣的脸,泪水不断的落在他的肩上,渐渐的已经打湿了那一片,那冰凉的感觉终于让他醒悟,不不,他不能这样放肆了,为了婉儿,他也要时刻的清醒。
他放开了她,看着她泪流满面,心中疼惜,伸出手来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他叹了声,道,“对不起,婉儿,我弄痛你了吧?”
她摇摇头,擦着眼泪,静静道,“比起你的痛,我的痛算什么呢?”
清冷的月光洒下来,不知不觉,黄昏已尽,天色已黑,他对她的爱恋,却从来不能如这黄昏,这太阳一般,想要离开,便离开,毫无留恋,他贪恋的看着她的脸,叹道,“只有这一次,容许我放纵一回……”
她拉着他冰凉的手,“不不,颉令,你永远都可以的,只要你愿意,你为何一定要让自己活在那枷锁里呢?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会觉得对不起你……”
他轻轻笑了笑,干涩的唇上露出苍白无力的感觉,“婉儿,你不必这样想,你对我的信任,对我的依赖,便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赐,我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你幸福,所以,若是你真的想让我开心,就每日都过的开心点!”
她皱着眉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傻……”
他却摇着头,“是世人太傻,你不是我,不会明白,我的幸福……”
她无奈的叹了声,却见月光下两人的身影摊在地上,她慢慢的往窗前走去,静静地道,“这皇宫中的月色,是这么美丽,又这样让人害怕……”
他随着她走过去,静静地道,“婉儿,老天是公平的,他让鸟儿飞翔,鸟儿便只能永远天空,他让人活在地上,人就要安分的在地上,你要学会满足,不能奢求,拥有了大地,还可以同时拥有蓝天,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这是亘古不变的……”
她明白他是懂她的,她永远都渴望着有一日能逃离皇宫,去过那一种普通人才有的单纯而平静的生活,可是她爱的人在这里,她便直能留下来,因为,有他的地方,才是家……
他拍着她的肩膀,她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身上,“颉令,明日之后,婉容便是你的妻,她是这皇宫中最单纯不过的人,也是皇宫中最好的女人了!”
他低下了头,并没有回答,她却拉住了他的手,紧紧的盯着他的脸,“你也要幸福,你若是不能幸福,我必会遗憾终生,所以不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定要,好好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