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程扯了一下嘴角,“二妈的耳朵还真尖,比我们年轻人都强,这要是说出去,别人怕是都要夸二妈您一句宝刀未老呢。”
汪凤鸣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好看了,谁还不知道汪家小姐最爱美,巴不得几岁的小娃娃都喊她做姐姐,裴锦程这话酸讽她年纪大,把她给气得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汪凤鸣是恼恨裴锦程的,没有出事前,一家人倒还算和睦。
可就是裴锦程变成植物人后,原本一直都平静的裴宅慢慢的有一股股的暗流在深不可见的海底在掀着浪。
家主之位虽然从来都是立嫡不立长,但是嫡孙是植物人,自然要在其他几房里挑人选。
裴锦瑞按大小和出生顺序,都是接替嫡孙的最佳人选,更何况锦瑞控股的业绩一直都非常好。
甚至连二房的姨太太孙心琦以前总跟汪凤鸣争风吃醋,后来也开始巴结讨好了,孙心琦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但汪凤鸣手里捏着的是儿子,将来还会成为家主,又怎么可能有人能盖过她的风头?
可是好景不长,三年到现在想来,一晃就过,她的光环一下子被醒来的裴锦程给打得无踪可寻。
以前巴结讨好的,都撤了。
三房的蒋琳以前总是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现在也不送了。
也不如以前热情了。
她倒不是稀罕那些东西,用钱都能买到,关键是那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姿态,是体会过的人,都舍不得放弃。
可是自己的儿子又哪点不如这个嫡孙?不就是出生晚了点吗?不就是因为没有生在大房吗?
“锦程,对长辈说话是不是不用这样夹枪带棒?”汪凤鸣说得直白,大家都听懂了。
裴锦程并不尴尬,耸肩哂笑道,“哪有?我这是夸二妈呢,看来,我这个人不太懂表达,让二妈您误会了。”
裴立听着这些人讲话,有些不胜其烦,看着裴锦程那样子,便苍眉一皱,眼底是强压着的火焰,“你们深更半夜的,又是要干什么!”
这次申璇没有受伤,所以裴立便连着两个一起喝斥了。
裴锦程没想过会把裴立给招来,夫妻之间的事,次次闹着家里长辈出面,是件多讨厌的事,一手还捏着申璇的腕,紧了紧,脸上便露出了极不耐烦的神色,“爷爷,一点家事,您别管了行吗?”在双看脸程。
谁都听得出裴锦程这口气,有些忤逆。
似乎还没人敢这样回答裴立的,裴立也是一愣,感觉自己被嫌弃了,还是被嫡孙给嫌弃了,这里这么多人,面子有些受损,“你什么意思?闹得整个宅子的人不得安宁,还叫别人不要管?有点样子没有?”
裴锦程“嘁”了一声,松了申璇的腕,申璇刚感到一阵轻松,肩却在瞬间被人搂住,只听到头上的男人,声音侃侃带着戏谑,“所以说你们迂腐,还死不承认,不就是小夫妻打打闹闹的培养点情趣吗?这有什么啊?这么大座宅子,你们有自己的住所,非得要往通往梧桐苑的路上来凑热闹,我和阿璇这是惹着你们哪里了?”
裴立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众人亦是如此。
“我没追着阿璇往你们苑里跑吧?这是回梧桐苑的路,如果连回家了,小两口还不能打闹一下,还不如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住在公司里呢,我们俩在公司里就是严肃的说工作的事,下班了这不就是想放松一下吗?你们夫妻面合心不合,相敬如宾,一天到晚的不说一句话,还不准旁的人稍微恩爱一点啊?这要求是不是太过份了点?”
裴锦程说完,又紧搂一下申璇的肩,申璇愣了一下,偏抬起臻首望着他,一片迷茫,他便一俯首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笑道,“你说是吧,太太?”
申璇脸上一阵火烫,这是什么状况?刚才还要打要杀呢,这时候居然亲她了,还对她笑?没搞错吧?自己刚刚玩脚趾头呢,他们说什么了?还在想,肩膀上又是被铁爪子用力一捏,裴锦程“嗯?”了一声,笑意款款,眸色冰凉。
“对啊!我也这样觉得。”申璇自愿的去踩地雷了,得罪长辈的事,她也跟着裴锦程,糊里糊涂的干了。
裴先文和季容的脸,黑作一团。
汪凤鸣脸色难看了,裴立还是有些尴尬。
三房的蒋琳一直站在后面,不往前走,看着几人说得起劲,并不答言,这时候淡淡一笑,有些幸灾乐祸。
这时候等申璇说完那句话,她拨开人群,走到前面,站在裴立的另一侧,很是恭孝的说,“爸,看这些年轻人,咱也看不懂,依着他们这代人的说法。”蒋琳抬首睨向裴锦程,和蔼笑道,“是代沟。对吧,锦程?可别嫌三妈老土,我们那会可没你们这样找情趣的,也怪我们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不懂,你就别恼了啊。”
裴锦程闲散的笑了笑,“三妈哪里的话,我哪里有恼?”
蒋琳美目一翻,嗔笑道,“好了好了,别管你恼是没恼,反正我们这些老古董都要回去休息了,才不想管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爸,咱们走吧,懒得理他们,谁爱理他们似的。”
扶着裴立就要转身,偏首却对着裴锦程和申璇展一计和善的笑,轻轻一抬手,挥了挥,挤了挤眼,示意他们赶紧走。
申璇做着口型“谢谢”,鞠了一下躬,蒋琳只是笑笑。
裴立也觉得找到了台阶下,哼了一声,任蒋琳扶着便上了电动车。
三辆车子都开走了,申璇和裴锦程还站在原地,之所以没走,是申璇的肩依旧被裴锦程揽着,而裴锦程揽着她的原因,是因为裴锦瑞站在他们的对面,没有离开。
裴锦瑞开始站在人群里不发一言,众人都上了车,他却是最后一个抬步,裴锦程便叫住他,叫住他的时候,裴锦程嘴角有淡淡的痞笑,凤眸里是粒粒闪光的冰珠子,却像钢珠子一样硬。
.......六千字,明天见,亲们。
☆、104:心疼了吗?
月光疏薄,夜灯昵喃,明明是暧昧缓流的光与影,气氛却是出奇的尴尬而僵硬是。
三人站着,申璇秀眉轻轻蹙起,周遭的一切真是静得讨厌,背后的护宅河水,有涓涓细流暗暗缓动的声音,有小鱼儿游动,跳动的声音,有草丛里啾啾虫鸣的声音。
独独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除了她,还有一种暗暗的蠢动博弈在进行着,明的,暗的眼神和呼吸都彰显这里有一种叫做剑拔弩张的诡异,可是瞧又瞧不出来诡异在哪里。
因为丈夫的嘴角挂着笑,二弟的神情是安之若素。
莫名的,最紧张那个,成了她。
“锦程,你干嘛啊。”实在等不下去,申璇只能率先开口,再安静下去,她得被这些男人眼神里的心理战打得疯掉。
裴锦程似笑非笑,目光凝着裴锦瑞,一瞬不瞬,“我干嘛,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两个想干嘛?”
“我们俩不就是晚上吃了顿饭嘛。”申璇的态度也好了起来,并不像在车里那样跟他闹,心知这家伙吵不过回去说不定就要打击报复,她一介弱质女流,哪里是这等莽夫的对手?
这种莽夫又在封建教条的裴家大宅长大,从小一副男尊女卑的思想被贯彻得分外透彻,跟细雨无声的三月的土似的,到地底下的土质怕是都被这封建的雨给下透了。
跟这种男人讲道理,压根就一点用也没有。
他的道理就是,他是一家之主,什么都得听他的,你敢顶嘴,我就收拾你。
你敢抬扛,我就收拾你。
你敢不从,我就收拾你。
总之,我就收拾你。不都说南方男人体贴女人吗?怎么搞得还不如海城的流氓体贴人啊。
反正她是被他收拾怕了,刚刚追上她时候,还好那一大拨子人赶来,要不然真不敢想象他到底要干什么。运气好,所以他没动手,万一这月黑风高的,他火一上来,来个过失杀人,妈呀,她这二十五年的光辉岁月,似锦年华,可就真的给交待了。
所以,既然他生晚上吃饭的气,大概是吃饭有约的事没跟他打招呼,他的逻辑有时候她想不通,吃过饭而已,还需要交待什么?
不过既然他非觉得咽不下这口气,那么在裴锦瑞面前,还是顺着他些吧。
这时候裴锦瑞似乎松了口气,那呼吸声明显的是紧张过后的释放,并不隐藏,好似作贼心虚了一般,“对,大哥,我和阿璇晚上吃了顿饭,这应该没什么好解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