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洛晨在走廊里遇到了比尔,但他其实才从被杀害的小女孩房间出来,他看着洛晨害怕而小心的举动,在黑暗中无声的笑。
比尔在和洛晨说话,亨利在房间里收拾尸体,比尔能闻到,在他鼻尖萦绕着的血腥味,但他却若无其事的将洛晨带回了房间。
到后来,虽然有洛晨的维护,但他依旧被带回了监狱,洛晨不会想到,在她整日被艾凡要求呆在在家里时,比尔就在她家附近,安德烈打过电话询问,莉丝只是淡淡的回答了没见到,比尔在凶案发生后,作为嫌疑者,就那么失踪了,安德烈担心洛晨担心,所以并没有上门询问,比尔在洛晨家游荡了几日后,被艾凡发现送到了警局,但艾凡依旧对洛晨什么都没说,比尔直到抓到了亨利才被从警局放出来,亨利没有供出比尔来。
“亨利对我说,他会安排,让我在路上等着你,在你的必经之路上。”
洛晨感觉脊背一凉,无数的鸡皮疙瘩从她的皮肤上窜了起来,迅速不满了全身。
“他说,只有留下你最美的时候,你才会完全属于我。”
第21章
二十一章
冷气流骤然的袭击了这块地方,气温从三十多摄氏度一下子降到了十几摄氏度,安德烈询问了亨利一晚上,一无所获,他颓废的从大门口走出来,站在大门口的警员向他问好。
“早啊,安德烈探长。”
“啊,早。”安德烈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他眼皮都快黏上自己的下眼睑了,连续几天的追查,让他疲惫不堪,一阵冷风夹着萧瑟吹过来,安德烈似乎又清醒了一些,只过了一个晚上,仿佛就从夏天到了秋天。
在大门的马路对面,蹲着一个人,他垂着脑袋,将身体怂成了一团,显然他一晚上没回家,安德烈这么猜测道,他身上还穿着短袖,他蜷缩着身体,似乎是想减少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与外界的接触面积。
“比尔。”安德烈上前去,将自己身上的大衣给脱了下来,将人用大衣盖住,把他拉了起来。
“比尔,回家吗?”安德烈把比尔带上了车,比尔的脚似乎在哪里摔到了,走起路来一走一摆的,安德烈用余光瞟了他的腿,随即又将视线挪开。
“还有两天你就开学了,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安德烈首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他们的车在吉米宽的路上行驶,两边都是稀疏的枝丫,轮胎压榨在马路上的声音倒是清晰可闻。
“我母亲说,让我出国留学。”比尔抿着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才张口回答道,他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车玻璃挡着的路,暗灰色的天,晦暗的色彩像是给世界笼了一层纱。
纱朦朦胧胧的遮到了比尔的眼睛里。
“出国好啊,人就应该趁年轻,多出去看看。”安德烈似乎根本不在意比尔消沉应对,他手里握着方向盘,一边利落的向右打转,一边嘴里和比尔说着话。
比尔有时候回答,有时候并不作理睬,他的指甲泛白,嘴唇干裂,脸色惨白的活像死尸。
“海莲娜失踪了,你知道吗?”
“知道。”
还有几百米就到比尔家了,远远的甚至能看到屋子的轮廓,安德烈把车沿马路靠着,熄了火,比尔生生的打了个冷摆子,冷风从窗户口灌入,安德烈后知后觉的将车窗给摇了上去。
“她还没找到,是亨利害了他。”安德烈的语气像冰渣一样寒冷,他的双手依旧捏在方向盘上,中指指尖不停地用手敲击着方向盘。
比尔转过头来,他的脸色上突然涌上了一阵红色的热潮,苍白的脸也有了血色,他的眼睛里的雾摘掉了,眼睛里的诧然、害怕、癫狂几种情绪交叉出现,又交融在了一起,他死死的盯着安德烈,指甲死死的抓着座椅皮垫。
“我们都为海莲娜感到难过。”安德烈突然叹了口气,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银质的小十字架,把它捏在了手心里。
“主会赦免我们,罪孽已经结束了。”安德烈将手里的十字架放到了比尔手心里,银质的十字架在比尔的手心里微微发烫,比尔颤颤巍巍的握住了它。
“好了,以后不要离家出走了。”安德烈看了看外面天气,乌云压低了天空,感觉不久后就会有一场大雨。
“回家吧。”安德烈将比尔摊开的手掌扣住,手掌完全的盖住了十字架,安德烈的眼里全是平和的笑意,他一如既往。
比尔被安德烈给扔下了车,随着一阵呛人的烟味从汽车的排气尾道理排出后,比尔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才意识到了,他应该回家了,他将整个十字架包在手心里,用力握紧,似乎是在感受它的形状,将它按进皮肤里。
从这小小的形状,似乎能感受到从圣人的聆语,能看到漫天飞舞着的黄沙,高大的骆驼乘着包裹严实的人走过巨大的沙漠,昏黄的天压在人的脊背上,挂在骆驼脖子上的铃铛清脆的响着,像是夺人魂魄的摄人音调。
想必这小小的银质品里,一定封印着一个强大而痛苦的灵魂,日日夜夜的用烈焰炙烤着,在这冰凉的表皮下,有着令人动容的痛哭,它铸于鲜血之中。
而他,比尔,现在不过是这一小小器物的囚徒,期盼用热焰去将他满身的寒冰给融化,让他感到他在人间,而并非地狱。
“哥。”罗斯突然出现在了比尔面前,他穿着拖鞋就走了出来,馒头乱发的样子不像天使也不像恶魔,但却轻轻巧巧的将比尔手心里的事物拿去了,这东西被拿去了,比尔的魂似乎也从这容器里给放了出来,他注视着弟弟年轻的脸庞,犹如一只绵羊,温顺的等着人的一切安排。
“哥,你做的事,做完了吗?”罗斯拉着比尔向前走了几步,他似乎知道比尔的一切事情,甚至比他本人还多。
比尔继续沉默。
罗斯见比尔并不回答他,他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他,比尔被他弄得满头雾水,他并不知道罗斯知道什么,乃至于安德烈又是什么意思,他感觉世界似乎已经崩塌在这几天已经以一种上下颠倒的方式重新组建了一遍。
“哥,你的脚在流血。”罗斯蹲下不由分说地将比尔的裤脚给卷了起来,他仔细的端查着伤口,伤口似乎都深进了骨头里,被翻起的皮肉大刺刺的显露在罗斯的视野里。
“被猫抓伤了吗?”罗斯小心的搀扶着比尔,但比尔看上去一点痛觉都没有,但下一刻他却哭出了声,他的肩膀不停耸动着,眼泪也不断的从他脸上滑下。
“罗斯...”比尔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比尔打断了他,他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抱歉与难过的色彩。
“比尔,我很抱歉,海莲娜被亨利杀害了。”
“我很抱歉。”
比尔呼吸陡然加快,他感觉世界在天旋地转,但一阵脑子空白后,他感到了心脏的抽痛,除了这些,他还感受到了从脚踝那里传来的扭着神经的刺痛。
他的记忆似乎开始扭曲,然后再重组,也许用梦境来解释现在最好不过。
第22章
“这里有一朵全世界最珍贵的红玫瑰,你可以将她插在你的胸前,我们同舞的时候,这花便会告诉你,我是怎样的爱你。” ——王尔德
楼梯有十二阶,连接二层与三层,三楼的房间除了小艾凡的卧室,剩下的都是客房,而这个偌大的屋子鲜少有人到访,在十二楼的楼梯之上,似乎都是小艾凡的天地。
“砰、砰、砰...”小艾凡喜欢在楼梯上反复走,他把脚提起又放下,木制的楼梯便发出了相应的响声。
他的小脸崩的很紧,抿着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眼神似乎都随着脚而晃动,但只是单纯的像钟表的指针一样,移动却不带任何灵巧气息。
他走了一遍又一遍,并乐此不疲。
“艾凡。”
小艾凡抬了抬头看向了楼上,此时他正在往上走,脚抬起正要落到第四节台阶上,他被这一声叫拉出了自己的世界,于是他抬起了头,楼梯上黑漆漆的一片,黑暗像是固体的,那是一个黑洞要将人吸进去。
“艾凡!”
这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不耐烦与怒火从变得激昂的音调已经显露出来了,被黑洞吸住灵魂的小孩恍若提线木偶一般,受到这声音的操控,急匆匆的向走廊的尽头跑去,他的脚步声像是一连串激烈的鼓声,最后在一扇大门前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