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遣楹+番外(42)

作者:凶凶是小熊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那日李终南与晓舟珩费了好大劲才从溪烟口中问出话来——之前一次溪烟替班,偶然在义庄遇见了玉英,好奇追问之下玉英才对她说,这处总是有人偷-情,六少爷李韫奕让她来抓现行。溪烟好奇得紧,玉英便告诉了她下次抓人的时日,七月十八。

于是,溪烟在七月十八去了后府义庄,只不过那日溪烟再见的,便是玉英的尸首了。

之后问及李韫奕是否让玉英去义庄后面捉人,李韫奕答:玉英之前有提过府上几个小婢小厮似有越界之举,于是便让她管理了。

况且李韫奕不想触碰后府义庄之后的那一栋栋闭合的门楼。那处曾住着一批由李闫卿及自己从五湖四海寻来的猎兽好手,也是在李韫谟坠崖之后,李韫奕散了那些人,而南山猎场,再也不曾去过了。

由此李终南便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李终南自觉玉笙寒与李韫奕是两个极端。玉笙寒从未信过任何人,而李韫奕则太信旁人——尤其是信极了所谓的手足之情。

李韫奕想要封存,李韫谟却想让自己记得,虽不知他如何活了下来,但他选择藏在那片屈辱之处。任由身体残疾的重棍夜夜日日抡在他的胸口之上,他要他自己强行将这一份屈辱刻在心门之上。

那日回府,李韫奕直接与自己道明知晓了自己的假身份,但他还是接受了李终南为自己八弟,李终南问及为何,李韫奕答:我先前与那孩子有约定,而我一向不是失信之人。

于是就有了七月十八晚宴那一幕。

那玉佩是自己师父江山玉医李贤槻的信物,也正是由于那玉佩,阿蒙才成了李终南,成了李府八少爷;而且,相同的玉佩,李韫奕也有一块。

若自己拿不出,那晚自己自然就会死在屈夜梁的剑下。

“玉英的尸体可也是你找人做的,抛于那片空地上的?”

李韫谟不置可否:“然也,若不是这样,你们何时能发现李韫德的罪行?指不定还要让他嚣张数年。蜂虿有毒,为民除害,大可不必谢我。”

“十二弟是真心疾恶如仇还是为折六哥羽翼?”李终南这时才瞧清楚了李韫谟身下的轮椅,“十七弟虽乖戾阴骘,可你不能不知他与六哥亲近,为六哥提供京城李府中事,你为了拉十七弟下水,算准他回府日期。哪知你这次算错,因为杨府灭门一事,镇江戒严,他路上耽搁时日过长。你得知有两位京官在府上,也知我突然回府,你不得不提前开始你的计划。”

李终南一顿:“所以,对你而言,玉英死早了。

“有趣。”

“你的人模仿之前十七弟如何对丹惕,以及其他曾为十七弟卖命之人,鼓弄玄虚割了玉英舌头,用针扎死了她。那一针针法娴熟,势必是通晓穴位之人才知如何教人瞬时致死,而你……”

“为掩罪行,你的人就选择了付二。提前透露给那个不务正业的付大消息,让他问付二要钱,在你的人教唆之下,付大自然不满足,毕竟他的最终目的便是付二的衣服,或者是他的身份。因此就绑了付二,晚里趁摆宴之时潜入李府偷窃。因而你的人又算准了这一点,抓了付大现行,逼他偷十七少爷的砚台,在已经死去的玉英后勺再来一下,然后抛尸让我们发现。”

“不知出于何故,砚台并未留在现场,或者是本来就不能留在现场。阴差阳错之下,出于我之故,便无形中助了你一臂之力。就算如此,这些皆在你算计之中。”

“放火烧楼也是因为那砚台和付大其实当时就在密竹苑附近,对不对?”李终南接着道,“付大未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于是你让你的人烧楼转移众人注意力,好让付大趁乱出府?”

“而为你做这些事的人,除过你那位颇为痴傻的竹马以外,还有何人呢?”

“后付大被灭口,家中布置成抢劫的样子,目的并非是栽赃付二,而让他人像 ’发觉’玉英那样 ‘发觉’付大。自然绝艳先生也发觉了不对,你的人发觉之后伤了他。后来为了将十七弟的事发酵,你又假借尹旧楚之手将消息传出去。可惜尹旧楚并非是文呆子,他自然也发现那东西不对,为了不让东窗事发,你下一步,便是要灭尹旧楚的口罢?”

“尹旧楚?”李韫谟一皱眉,“毫巅鸾飘尹旧楚?我为甚么要灭他的口?”

“事已至此,你想让尹旧楚当活靶子,让他替罪之事还有甚么认不得?”

李韫谟愣神一会儿,忽而癫狂般大笑,面目狰狞,浑身尽起痉挛:“哈哈哈,李终南,你实属过分,怎能事事都算在我头上?有趣有趣,真是老天有眼,他李韫奕终于来报应了,如今我倒是要看看你要如何护得你的李府!”

“我并非是护李府。”

“我也猜到了,你无故回来绝非仅仅是搁置了你的那些江湖恩怨。”李韫谟一勾嘴角,“我猜不到你的目的,这一回合,你我扯平了。

李终南面对着眼前满面神思恹恹,身着青袍旧衣的俊美青年,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本不是一路人,谁要与你扯平。”

“可是,我还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李终南又道,“其一,鼓动金陵文人,你是如何做到的?其二,你为何选择了玉英?”

若是李韫谟或者他的竹马去给文人们通报了消息也不是不可,毕竟在短期内能惊起如此骇浪,若没有他人相帮相助,李终南是不信的。但从方才言语交谈中,似乎除了李韫谟以及听他那痴傻竹马外,似乎并未有他人参与倒此次栽赃嫁祸之事中来。

这让李终南有些许迷惑,总觉得自己哪里有疏漏。

“你是聪明,但我也是真冤枉,我可没承认你所谓的皆为事实。”李韫谟道,“不论你信与否,我从头至尾都没想过要了李韫德性命。”

“你下一步还要对六哥要做甚么。”

“一口一个六哥还真是亲切,他可是许了你甚么好处。”李韫谟道,“再卖你个人情罢。”

说罢李韫谟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李终南:“李韫琋有麻烦了。”

李终南对李韫谟对自家兄长一口一个大名甚是反感,不知他心头攒着甚么怨抑,竟觉得他比十三弟和十七弟还疏狂几分。李终南向前几步接过,展阅书信,粗略一扫,面色难看了几分:“你这甚么时候收到的。这样的事,你怎么能私自截下?”

李终南看那信上落款时日,俨然过了数日,虽看似是普通家书一封,可是字里行间皆是扑面而来的焦虑与不安。

“这可不是我截下的,三日前这密函就突然在我屋门口。” 李韫谟丝毫不理会李终南的指责,“况且若是李韫琋真的有求于李府,此招不行,他肯定寻求他法。”

李终南自然不信李韫谟这一套说辞,心中不悦其为虎傅翼,明明就是故意发难,从中作梗,于是转身便走。

待李终南离开后,李韫谟亦是皱起眉头,握拳的指节俨然泛白,浑身发起颤来,身下轮椅也接连生出咯吱异响。李韫谟勉强凝神思索半响,也不知冲着何处道:“姜澹澄,我要见你兄长。”

果真像李韫谟所言,李终南才回秋水阁不久,李韫奕的婢子便来唤人了。

“六哥。”

“终南,坐罢。”李韫奕眉间染尽了愁色,见到李终南,嘴边勉强生出一笑,“今日找你来也不为他事,你且看看。”

李韫奕将手中的信笺递与李终南眼前。

“这。”短短几行看毕,李终南双手微颤,手心不由滲出汗水来,“怎会这般严重?”

“虽李韫琋与本府毫无关系,既然有求于李府,亦不能坐视不管,只能让你去一趟了。”李韫奕黯然自叹,“我不愿再失去谁了。”

李终南瞧见李韫奕鬓边竟然有几根银丝,合着他言语中的那份脆弱,李终南隐约明白师父口中六哥的“好”是从何而来了。一念至此,不由让李终南心尖一痛,下意识应了:“六哥,我理会得。”

李终南深谙十七弟一事对李韫奕伤害甚大,本想宽慰他几句,却是甚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想来若十二弟见到李韫奕愁苦如此,又会作何感想,无奈之下只得起身作别。

李韫奕眼中悲嗔难探,桃花眸短短几日内竟是散去了光泽,堪堪泛上一层幻灭的死灰:“终南,你此行你与韩教习一同,有他在,六哥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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