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声如雷般贯耳,震散弥留雾气,四周事物清晰可见。
“此,一拜!”无垠轰然拜下,额头碰地,隐约有“咚咚”声传来。
“此,二拜!”
“咚!”
□□与顽石的碰撞声响起,若人声言语耳边。
“此,三拜!”
无垠似疯狂般,猛然拜下,其声响如雷鸣。
无垠额头有血流出,沾湿灰黑顽石,暗红血液,侵染一片。
师尊眼神依然未有波动,见三拜后,挥袖转身,言语响起:“山下,自一船,水路向西,顺风而飘,便可离去,之后便靠你自己。”说罢,师尊便是快速离去,不顾无垠后续。
师尊身影渐消散于小路尽头,无垠方才起身抹去额头血液,用白布简单止血,眼中泪,涌出,无垠抹去。坚定地望向那下山之路,望向那雾气散开后的浩大世界,望向那自东方升起的灼热光芒,瞬息射来,照射无垠背影,映衬于地。
无垠深呼吸,跨步走下,自那远方尘世而去,自那步伐之声,缓缓靠近,靠近那喧嚣尘世,靠近那繁杂俗世,靠近那迷醉世事。
无垠回忆尽散。
舍外,寒风依旧,有些冷冽,寒颤身躯,稍有停歇,无垠叹气,嘴角白雾散开,回神,便缓步自那偏阁之中,取出一物,似是一卷轴。
无垠抚摸那卷轴,那自卷轴上传来的粗糙感,是世间的沉淀。
无垠回神,走向舍外,外界皓白月光透雾纱而来,似淡淡晶莹。
无垠依靠圆柱之上,将那卷轴打开。
清晰可见,其上字迹,似那日,盘膝于木船之上,观望此卷轴。
那时,日光渐散,似光束般射来,海面平静似湖面,微有波浪,是微风吹拂,落入镜上,便如波纹般,腾浪而开,波光粼粼,又似那星空,星光无数,点点闪烁,晶莹而美丽,星光唯独由那东方而来,其光拂照,更是闪烁不断,金黄玉珠,坠落湖底般,应光而闪。
木船扬帆,顺风而去,耳边的呼啸之声,未有停歇,波纹愈发猛烈,其船檐,有浪拍打而上,其浪似白银之液,颗颗银珠,又坠入湖面毫无声息,其浪又似鱼鳞,片片镶嵌,迭迭而入,盘绕船只。
自那卷轴上,乃是此世间的地图轮廓,乃至于何世,乃至于何地有何物,有何名人、贵族皆是记载其上,路线分明,其轮廓,庞大而有百尺之长,几十尺之宽。看那卷轴痕迹,乃是无垠一人所画,而得这地图模样。
其线极细,无垠便自那腰间掏出一物,似晶莹剔透之玉,却无丝毫色彩,却又坚硬而锋利。
无垠借着此物,望去,那纹烙中的细细条纹,便是露出。
而无垠便是处于那卷轴之始,方才打开之地。
其上写有隐约字迹:“白沥。”
无垠将其合上,吐露浊气,额头上的伤痕已然结痂,站立于船头,望着此海面远方,似一丛林大陆,遽尔,无垠有些感慨,便是吟诗一首,不过须臾。
《浪》
“残夕碧海共一色,焦岩银浪却绵狂。”
“日若星落坠波光,船宛鲲鹏扶摇上。”
“珠由海来竟成浪,浪自奔腾千层散。”
“欲穷滂沱万里关,唯叹孤望短而妄。”
无垠迎风,发随风散,目并未因微风而眨,睁目,享受着惬意微风,一身白衣,亦被风吹得咵咵作响。
无垠嘴角一笑,便自那船中,取出纸笔,写下此诗。
眸中坚定更盛,亦有相望,顺着此微风,飘向远方,卷轴闭合,此纸张亦夹在其中。
而此刻,再次打开此卷轴,其中白纸亦有些泛黄,坠落在地,无垠拾起,打开,便是勾嘴一笑,似回味那时无知,那时无畏。
无垠未停,而是将此黄纸取出,随即娓娓念来。
念罢,无垠又笑,有些摇头,便将那卷轴拉开。
可见三字写于其上,虽然墨迹有些偏淡,可依然清晰可见:“居庸关。”
无垠自那卷轴后暗门中取出那观看之物,可见居庸关三字之下,还有许多细小字迹于其上。
“居庸关得名,始自秦代,相传始皇修筑长城时,将囚犯、士卒和强征来的民夫徙居于此,取“徙居庸徒“之意。汉沿称居庸关,三国名西关,北齐时改纳款关。”
“居庸关形势险要,东连卢龙、碣石,西属太行山、常山,实天下之险。”
“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有南北双关口,南名“南口“,北称“居庸关“。居庸关两旁,山势雄奇,中有长有十八里的溪谷,俗称“关沟“。这里清流萦绕,翠峰重叠,花木郁茂,山鸟争鸣,有“居庸叠翠”之称。”
无垠言语轻柔,缓缓读罢,便是一笑,将那物收入腰间,皓白月光照来,无垠眸中光芒微闪,似又回忆初到居庸关所发生之事。
就是那时,无垠识得了太白。
那时候他们二人都还是年少之人。
卷轴收回,无垠便又觉,那漂泊至三更方才到那居庸关时,独自站立船头,望着令人心神震撼的长城时,望着那约莫百米之高的天地之势,心中惊叹。其中险峻,飞沙走石,皆不能停留其上,寻之良久,方才寻到入关之路,站立路之两旁,只觉悬崖峭壁之上,往下望去,宛若坠落,身形失重,连忙往后退去,脚边却有石子滚落,跌裂,化为石屑,声响回荡,久却不消。
第23章 第三卷第三帘 遇
后而,无垠便在外停歇一夜,待第二日天明方才敢离去,若是行夜路,此地险峻,路崎岖而紊乱,杂草亦丛生,恰逢夏日炎热,各异兽出没,危险至极,若是贸然前行,安全难以保障。
而遇见太白,子美二人,就是在那居庸关中。
第二日清晨,雾气皆散,视线得以看清,无垠方才能寻一偏僻小径,走入那长阳大道之中,那时清晨渐暖,日光投射而下,温暖如虚火,飘忽不定,却有暖意涌上,那时候无垠衣着怪异,常被路人所指责,偶有唏嘘声传来,四周异样眼光,他所着衣物,已不知是何朝代所缝纫,款式已有些陈旧。
无垠并未羞愧,也并未畏生,眸中清澈如镜,所倒映之物,便是世间,未有多余污垢落于其上,不过瞬息便是浸入其中,消散不见,而那眸依旧是那眸,未曾变过。
无垠不急不忙,先是寻一居住之地住下,寻一布装,将衣物换去,询问那客家之后,便是将长发结束,便是无垠现如今的装扮,一身白衣,头戴幞头,言行举止,端庄有利,话语轻柔,温润如玉。
而后,无垠离去客栈,似寻至一偏僻广场之地,虽人迹罕至,却有二人摆桌立于那凄沧广场上,那二人双目怒瞪,似是有争斗发生于其中。
无垠望见,虽初入凡世,应四处谨慎言行,不应四处惹乱,可无垠世事尤为好奇,便走入了二人之中,观二人模样,其中一人一身黑衣,仙风道骨模样,而那人便是与无垠前几日不久时所见之人,身影重合。
那人便是太白,乃之后,世人皆称之为诗仙,而那另外一人,身材有些短小,有些臃肿,脸庞圆润,有些许赘肉垂钓至脖间,颈脖微显皱褶,可那鱼眼中,却有异样光芒闪烁,似是精芒,又似些许晶莹,无垠无法看穿,亦无法看透,便是对那人生出好奇,远超太白。
无垠走近他们二人方才得知,他们是在为一诗句而争论。
那时,他们二人见有一年轻男子靠近并掺合,心生不适,便是对无垠有些尖酸刻薄,言语犀利似刀割,无垠未有恼怒,反是温和一笑,与他们二人谈笑自若。
“呵~”无垠似嘲讽己身,似乎是想起当初,那时二人论诗时,那份浩然,那份韶华。
而现如今,无垠已是穷途末路。
无垠将那卷轴上出现的居庸关,用指尖轻轻抚摸着,自指尖传来的清晰纹路,而那纹路之上,便是有着他们二人所写之诗,若是无错,他们那日所争论之诗,乃那略显肥胖之人,子美所写之诗,便是关于此居庸关,此刻无垠脑海中,清晰若烙印般,雕刻其中,字字若玉,娓娓道来。
无垠并未望那卷轴之上,所写为何,而是径直望天,天有茭白皓月,虚银落下,洒满洛阳。
无垠霍齿微开,言语道来,似是默念那诗中所写内容:
《居庸》
“纵酒坠卧龙虎岗,妄自天堑梦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