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季南星只能说:……赞美保密协议!
他们撕他们的,季南星自己拍自己的。
至于这种恶意在剧组里面搞事情的人,季南星一边嫌弃一边欢迎。
毕竟这些人代表的是钱,是流量,是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也有人自己动手的热度——完全就是恃才行凶有钱可以为所欲为的典型。
楚其姝想了想,选择将主动权交给了容安:“那就按着荣安小姐的意思来吧。”
容安一挑眉,她还以为眼前的女人会在试镜过程中选择自己最有把握的一段以防万一,结果这么一个主观大题的出题权力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扔到了自己的手里?
“我这儿可没有姑媱的台词本。”她笑眯眯地说,“你要是对不上词导演这边说不定是会扣分的。”
“没关系。”楚其姝的反应很淡定:“我把原着和姑媱相关的部分背下来了。”
季南星:“……”
容安:“……”
季南星:“……不是,小说改编剧本的话,剧情和台词多多少少是会有变化的,你就算背下来其实也没什么用的……”
楚其姝一脸无所谓:“没关系,我过目不忘,你剧本到时候给我再背一遍就是了。”
准备了五个剧本的季南星:“……字数很多的!”
楚其姝:“我过目不忘。”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容安哭笑不得。
看着楚其姝的眼神也从“给她招惹麻烦的后辈”变成了“有点奇怪的小姑娘”……不管如何,她现在是挺喜欢这个人的。
“那我真的随便挑了哦?”
“嗯。”
容安想了想,走到了楚其姝的面前,在她的脸颊旁边做了一个向上掀起的动作。神情也变得深情款款,柔情似水。
容安选的是叶胥然和姑媱成亲的戏份,这里她选择这一段多多少少有些放水,因为比起后面极为考验演技的几段大爆发戏份和过于平铺直叙的婚后日常生活,这段剧情相对有一些情绪起伏却又不会太过分,很好驾驭。
她只需要表现出姑媱的最初阶段的失望就可以了,容安好心是好心,可惜架不住她本人声线娇媚容貌也过分美艳,而且她也不是真的特别认真地在演叶胥然这个原着中出了名温和内敛风采卓然的翩翩君子,所以这场对戏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两个赏心悦目的美人,一站一立,画面本该不错的。只不过容安念这两个字的时候因为她声线的的影响让整体表现表现有些出戏,现在的这个感觉与其说是一对腼腆羞涩的新婚夫妻的新婚之夜,更像是什么不良妖女正在趁机调戏良家少妇。
“……掌门。”
这个称呼是有理由的,叶胥然直到两人的孩子温渚已经到了牙牙学语的年纪才在姑媱的要求下改了称呼,婚礼当夜他们二人甚至没有圆房,一直到好几年后两人培养出了感情,这才行了周公之礼。叶胥然对姑媱的保护和敬重可见一斑。
容安这边按部就班的念着台词,就看原本端正坐着的楚其姝眼睫微颤,已经坐的笔直的身体跟着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才开始抬头。
这个动作她做得很慢,她抬头的幅度先是停顿了一下,脖子上的青筋微微绷起,像是牵线的傀儡强迫着自己僵硬的肌肉变得舒缓,最后终于将目光看向了叶胥然的脸。
那眼神,实在是很冷,也很悲,像是一块坚硬的墨玉,温润坚硬,反射不出一丝一毫的光。
这双眼睛不是死的,却让人下意识地觉得,她的心正如这双眼一般,渐渐从一泓柔软又温暖的泉水从根源处开始结冰,然后变得坚如磐石,冷如寒玉。
她看着“叶胥然”,目光不是打量自己的丈夫,而是打量着对方的价值。
这个男人,是否存在着让自己孕育强大子嗣的能力?
和这个男人的婚姻,究竟有没有必须执行的必要?
姑媱的这些复杂情绪在她的眼中转瞬即逝,却又在下一个瞬间悉数化作了满腔落魄的悲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已经和这人结为道侣与他成婚,为了赢得父亲的赞赏,她已经牺牲了她所能拥有的一切。
青春、天赋、时间、性命……现在连她最后一点价值,也只剩下了一个女人的水准。
于是姑媱又重新垂下了眼神。
“你无需继续叫我掌门,该叫什么就叫什么,随你的意愿就是。”她的声音冷淡的像是冬日的凛凛寒风,无形无迹,却让人觉得肌肤骨骼都又冷又痛:“我和你成婚,你知晓是为了什么……若是我先前做过让叶长老有什么误会的事情还请您见谅。”
她攥紧了自己放在膝上的手,似乎是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些太过冷酷,便僵着脖子微微转过头去,嘴唇也抿得发白:“……但是妻子应尽的责任,我也会努力去完成,叶长老无需担心我会继续摆什么架子就是,若你只是为了完成我父亲的话心中另有他人……也请你,在和我生下拥有天赋的孩子之后,再说和离之事。”
本该接词安抚“姑媱”的容安却在这里眨了眨眼睛,突然出了戏。
非要说个理由,那就是因为某种莫名的怒火突然席卷了容安的大脑,她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姑媱生气,也是为了她如今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几乎陷入狂怒。
她并不是真正的木偶,也不是什么失去感情的傀儡,就因为她那所谓的父亲,这个女人就能把自己牺牲到这个程度!?
“导演,”她猛地转头看向了一脸感动的季南星,丝毫不顾对方被她打岔强行出戏之后的恼怒脸:“我想和她试试另外一段。”
季南星抽了抽嘴角:“你可真能折腾人……楚老师没问题么?”他猜测楚其姝应该是将自己彻头彻尾的当成了姑媱,这种入戏方式其实对演员的精神多多少少有些影响,就是不知道这么冷不丁的出戏入戏有没有关系。
“我没关系。”楚其姝恢复了平时的表情,“接下来演哪段?”
“演芙蓉女和温渚对峙的时候快把他打死,然后已经隐居孤鸿山的姑媱第一次出场救下了温渚,下一刻芙蓉女和姑媱两个人对峙那一段。”
她的语速近乎急切,盯着楚其姝的眼神也无意识的写满了某种奇特的哀求。
——她看不下去这样的姑媱了。
楚其姝的姑媱,是近乎残酷的直接把一个破碎的美丽残像放在了她的面前,那些残留的部分越美,损毁的部分就越让人觉得心痛如绞。
容安现在迫不及待地想从楚其姝的身上找到多年之后那个返璞归真、重新变得完整的姑媱,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于是楚其姝从椅子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容安。
她很瘦,却很高,嶙峋骨架反而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她身上属于女性特有的柔软线条,反衬出了几分雌雄莫辩的美感,上一个姑媱是仰视这容安,此刻的姑媱是俯视着容安。
容安这一次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入戏。
芙蓉女是魔教妖女,性子一向都是飞扬跋扈不讲规矩,行事更是随心所欲毫无逻辑可言,她打伤温渚,也只是好奇这位传说中的天一门遗孤,到底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你就是温渚的母亲?”容安的一句话念得千娇百媚,娇滴滴的嗓子里却透着学兴味十足的阴狠:“小公子生得俊俏,可我看道长你的这张脸……也不过就是平平无奇嘛。”
姑媱对此,只是温文一笑。
这一笑,霞姿月韵,霁月光风。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卑微如泥的姑媱,变成了这般朗月风清的神仙人物。
令人惊叹,却也让人莫名酸楚。
……她原来是这般人物,她竟是可以这般人物!
“这位姑娘,您对我儿子……有意见?”
她踏前一步拉进和容安的距离,周身气势不算咄咄逼人,却莫名的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容安瞳孔一缩,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眼看着她这一步即将落空,姑媱抬手一勾,手背碰着她的后背,扶正了容安的脚步。
容大影后被眼前突然转了气势的“姑媱道长”弄得面红耳赤,彻彻底底忘了对戏的事情。
而一旁的季南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盯着这两个人的时候,眼睛里的光简直可怕。
过了一会,他对着编剧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