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番外(172)

作者:青茶木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也明白,在哑巴面前,即便他要用性命去守护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白雪素净,将心底的阴霾统统去了,留下一方纯净之地,腾给眼前的那人。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二人从当铺出来,多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

壮汉问:“现在有了钱,你也不用再去码头了,想买什么都可以。”

哑巴点头,笑弯了眉眼。

壮汉被这笑勾去了魂魄,好半晌才回神,扯回之前的话题,问:

“那你最想买什么?文房四宝?锅碗瓢盆?还是菜肉调料?不过我猜,你最想买的应该还是棉被。”

哑巴早有了打算,捧着那袋银子,摇头。接着比划了两下,告诉他:

“我有被子了。”

你就是我的被子。

那年冬天,哑巴过得很是温暖,身子暖,心也暖。

他们置了一处新房子,那房子是石砖砌的,防风又抗寒。他们还买了一张新的床铺,足够让壮汉这身长八尺的人滚三个跟头。

待到除夕那日,壮汉在门口点了一串爆竹,噼里啪啦好不热闹。哑巴捂着耳朵,眉眼弯弯,欢喜地一头扎进壮汉怀里,心里都填满了一般。

只是,好景不长。

除夕的第二日,是新年。

哑巴和壮汉约定,去村口的庙宇拜拜佛,保佑来年财源滚滚,无病无痛。只是一出门,便撞上院子里一群手持长刀凶神恶煞的人。

壮汉见此,连忙将人护在身后。

“你们终还是来了。”

他沉下眼色,周身冰冷,跟与哑巴相处时截然不同。

那群人中间走出来一个眼神桀骜的,手里的剑随时准备出鞘,道:

“少庄主,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缉拿你归案。”

哑巴一愕——这个人,是少庄主?什么少庄主?

壮汉道:“我说过,父亲的死另有隐情,与我无关。”

那人不听他解释,只道:“有关也好,无关也罢,证据说是你,凶手自然就是你。何况......”那人顿了顿,眼中闪过杀气,“我家主人马上继位,他的意思,你应当明白。”

壮汉眼中澄明,道:“兄长继位,自然是容不下我。”

“少庄主明白就好。”

“想必父亲这桩命案,也是他栽赃我的吧?”

那人似笑非笑着说:“少庄主可莫要胡说,现在明面上的证据指名,你就是凶手。”

“若我真是凶手,也是管家老爷来缉拿我,与你们何干?”

二人你来我往,哑巴渐渐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壮汉和他的兄长都在一个什么庄里面,同有继承庄主之位的权利。奈何这壮汉的兄长不仅弑父,还将这罪行栽赃到他头上。前些天哑巴捡到他时伤痕累累,估计也是拜这位“兄长”所赐。

哑巴垂首,觉得这些人很可怕——又不是什么王位,作何要弑亲父,杀手足,行不孝不悌之事?

而且看今天的架势,估计来者不善。

“所以,你们今日来,是为杀我?”

沉默了许久,壮汉发出这声诘问。

哑巴心里咯噔一声,看了眼他宽厚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慌乱。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他在屋中坐着,外头有一人浴血奋战,孤立无援。刀光剑影宛如鬼手,刺进单薄的窗户纸,径直穿进他的心脏。

这好像是梦,一直萦绕他心头的噩梦。

“不错。就看少庄主是准备自我了断,还是,非要等咱们动手了。”

“你以为,这些人就能奈何我?”

“自然不能。故而我特意在剑上,淬了毒。”

哑巴的头皮冰凉,从壮汉背后探出头来,望向那些剑刃,果然隐隐可见绿光。

“哟?”那人瞧见哑巴,似是惊喜,“少庄主风流倜傥,居然在这么个小渔村,都能金屋藏娇。”

这些人是冲壮汉来的,他怎能又连累哑巴?

于是他道:“我不认识这人,你们莫要伤及无辜。”

哑巴急了,他不知为何心里生了一股执念,即便是死,他也不要让壮汉独自面对这乌泱泱的两百人。

于是他嗖的从壮汉身后窜出来,两臂一横,拦在二人之间。

“看来,人家倒是认识你啊?”

那人调笑着问,随后接到哑巴凌厉的眼刀,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对他道:

“你身后这人今天得死,你若阻拦,便同他一块儿死。”

他以为这话会将哑巴吓跑,却没想,哑巴反而上前一步,大有壮士断腕的决绝。

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很是突兀,几乎被风吹倒的身量与这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但就是这样微不足道的身影,生生在壮汉心头烙了一块印记。

他今日是九死一生了,在危急关头,怎能再连累哑巴?这个文弱又温柔的人,让他怎么忍心再连累?

哑巴是一定得退开的,壮汉贪婪地看着他,权当是最后一眼,这一眼最后落在哑巴的后颈,那一刻,心里蓦然就生出一个办法——将哑巴敲晕,锁房间里,外面的血雨腥风便与他无关了。

他徐徐走近,靠在哑巴身后,手起,掌落。

变化都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谁知,哑巴竟跟预料到般,猛然回身,眼神锐利地瞪着他。

壮汉接到那双发红的眸子,陡然没了底气,手刀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你,你......”

他不知说什么是好。

啪!

下一刻,他被抽得一偏,脸上顿时多了一个掌印——这个弱不禁风温文尔雅的哑巴,打了他。

不仅扇了他耳光,随后,还泄愤一般捶打他的胸口,一拳接着一拳,仿佛要用尽所有的气力。

壮汉有一瞬是懵的——他这一记手刀还没砍下去,这人何来发这么大的火,就跟以前这样打过他似的?

不过,比他更懵的,合该是那群大张旗鼓来杀他的人——这个前一刻还用命护着少庄主的哑巴,怎么突然反水,自己先打上了?

“诶,你们究竟耍什么把戏?”

哑巴却没有停下,只是疯一样捶打壮汉,分明动手的是他,却自己先落下泪来。

杀手头子还在喊:“哎!那哑巴!你到底哪边儿的?要护他不护啊?”

“有什么恩怨过会儿再算,爷爷我先来的,这条命,得交代在我手上!”

“少庄主,你们二人有什么恩怨我不管,今日咱弟兄们带的是白刀子,回去时,得是要红刀子。”

“喂!那哑巴,你听我说话没?你就算有恨也得等我先把人杀了,尸体你拿来干什么我都不过问。”

哑巴充耳不闻,只用周身所有的气力捶打着壮汉,终于,他的力气用完了,呜咽着大喘粗气,顺着壮汉的腿缓缓蹲下,手却攥着壮汉的裤腿,一点也不放。

壮汉眉头紧锁,抬头望了眼日头,姑且算了下时辰,对那杀手头子道:“我人在这儿,也不急这一时。给我两炷香的时间,待我解决跟他的事,再与你算账也不迟。”

杀手头子见他的千万般呐喊终于有了回应,姑且点了头,“一炷香。”

壮汉顿了顿,“好。”

语罢,在哑巴跟前蹲下,轻言细语道:“怎么又哭了?不是说好不哭了吗?”

他拿大手去擦哑巴被泪水覆盖的脸,又道:“你知道你一哭我就一点办法也没了,你想说什么,咱们回屋,你写给我看,好不好?”

哑巴咬紧了下唇,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心里委屈,一下子环住壮汉的脖颈,死也不撒手。

壮汉顺势将他搂着,弯腰一抱,将人抱进屋中。

他将哑巴放下的瞬间,这小人儿便发疯似的去找藏身之地,柜子、床底、米缸,所有能藏人的地方他都跑了个遍,却没有找出一个能让壮汉藏匿不被发现的地方。

“别找了,就算我躲起来了,他们只要放一把火,我照样没有藏身之地。”

“没事的,别担心。”

“哑巴啊。”

壮汉说着说着,突然拉住他,深深问:“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觉得我是怪物吗?”

哑巴听了这话,浑身一震,嘴巴张了又张,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仓皇从枕头下面掏出写字板,急匆匆写了三句话:

“我很喜欢你”

“我知道你是谁”

“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

他写得着急,字迹很是潦草,但好在壮汉能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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