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惟佳倒憋着笑,看周宴池无奈那副表情,颇有一番报仇雪恨的快感、她被他耍了一天了,总要还回去,不然不是太怂了么?
周宴池拿了杯子喝草莓汁。
崔惟佳抬头不解的看他。
“只打了一杯。”
“你忘了你喝过我喝的咖啡?”
“一回生二回熟嘛。”
“况且,也不是第一回了......”
崔惟佳才想起咖啡杯的事,又被他说得忍无可忍,盯着周宴池看了半天。
“好,我不说了,草莓汁给你喝。”周宴池又把喝过的草莓汁递过来,依旧笑眯眯地。
“你想出去吗?”
崔惟佳觉得周宴池倒真是不一样了,死皮赖脸的模样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总是能把她弄得放弃挣扎。
贺之淮知道崔惟佳回国还是从陆行远的嘴里,一听到便气呼呼地冲到崔惟佳那儿。
“吼~你倒是能耐,回国倒屁颠屁颠又和我哥绕到一起,还不找我?”贺之淮脱了鞋,四仰八叉躺在地毯上,崔惟佳还在呆滞中,刚送了女儿回家来补觉就被她吵醒。
“嗯?”
“你回来快半个月了吧?”
“啊?嗯嗯!”
“你通知我了吗?”贺之淮气冲冲地盘起腿,叉着腰。
“哦~不是,我听六六说淮姑姑在谈恋爱,我一想你肯定忙得要命,加上我最近忙着倒时差、整理资料,打算缓一段时间去找你,诶哟,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你上次不是去瑞士,没找到喜欢的包嘛?我在一家古着店里买了好多东西,快递刚到我还没拆过,你去瞧瞧?”崔惟佳边解释边打岔着,想起昨晚刚收到的箱子,找了个好理由转移贺之淮的注意力。
“哦?真的?算你讲义气!”贺之淮果真蹦蹦跳跳地跑去扒开箱子,翻出来一个个找。
崔惟佳趁空档进去换了件黑色开衩吊带长裙,简简单单挽了个发髻。
一出来就看见贺之淮把整个箱子的东西都倒腾出来,一件件打量着。
“诶?这是男士皮夹?”贺之淮拿在手里晃,侧眼低头笑着,颇有一股“我就知道”的意味。
“你如果喜欢可以拿去给陆行远,听说你要刚和陆行远订婚,沈研熙那边又闹离婚了?”崔惟佳面不改色地笑着,根据周宴池传授的经验,敌动我亦不动,淡定地说着。
“少提他,他那妹妹更是烦得要命,说是我抢了她男朋友,在她那儿朋友圈子里不知道怎么抹黑我呢,陆行远都没让她近过身。”贺之淮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放下钱包又去拿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你对陆行远是什么感情呢?”
“什么什么感情,一男的那么缠人,加上肤白貌美大长腿,我也不是坐怀不乱柳下惠啊,哦,对了你知道柳下惠吗?”贺之淮拿着一支未开的口红拆开来抹着,还不忘回头解答。
“听过。”崔惟佳笑着端了杯水,靠在门边听她说话。
“沈研心从前仗着我喜欢她哥,肆无忌惮地,我都忍了,现在我忍她个鬼,陆行远就是认准我了我有什么办法,对了我怀孕了,不过我还没跟他说。”贺之淮一股无所谓的模样,弄得崔惟佳大吃一惊。
“你们都订婚了,婚礼马上进行了,你这是要给陆行远惊喜?诶,那你别用那管口红了,你怎么还化妆啊?”崔惟佳上前,抢了她的口红,真是觉得这女孩太不在意了。
“哪那么多规矩啊,我今儿还穿高跟鞋了,再说了,我这孩子要不要都是另一回事儿,我在平原地带还是要好好打扮自己的,我流浪的时候能糙得像个汉子,回家来了,习惯了,唉,这资本主义的气息,我的错,呀这口红色号真好看,嫂子眼光就是好。”贺之淮笑眯眯地,耍宝似地抱住崔惟佳。
“你怀孕多久了?你什么时候和陆行远说?你小心点。”崔惟佳严肃地叮嘱着,虽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倒还是觉得关心贺之淮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是真心待自己的。
崔爷爷刚去世的时候,贺之淮知道事情缘由后,找了麦子去算账,要知道,对于一个阶层固化的社会,同阶层的人无论如何都会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同时也不会傻兮兮地去为了旁人影响自家的人脉,贺之淮和麦子家撕破脸皮,作为贺家的独女,贺家不阻止,意味着贺家占了周家、占了周家的这位儿媳妇,其中要害自然是不小的,后来得知是贺之淮固执的坚持着,让崔惟佳对那时在利益面前都异常冷漠的人情关系,又多了份好感,毕竟相比于她本来也同样喜欢的陈路霖的太太,贺之淮实在是不知真诚多少。
“淮淮,你真的是个好姑娘,要幸福、要好好的。”崔惟佳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温柔的祝愿着,真心希望着这个姑娘一切都顺利,一直幸运下去。
“嫂嫂,其实,当时练练她…”
“对了,你要不要吃恩特儿?”崔惟佳轻扭过身,笑着看了眼一脸愧疚的贺之淮,问了其它的问题。
打岔真的是门技术活,记得周宴池说过,打岔有趣的地方就是你自己掌握主动权,而最有趣的地方是别人愿意被你岔开。
“恩特儿?”贺之淮心底叹了口气,不再纠缠之前的话题。
“就是樱桃,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是四川人,有一次他带着樱桃,摇着篮子跟我说这在四川叫恩特儿,好像是感恩的意思,我觉得太美好了,就一直这样喊了。”崔惟佳笑着,拿出水果篮里的樱桃,轻轻洗着,一颗又一颗,鲜艳欲滴,是她最喜欢的红,给人火辣辣的明艳感,入口却是鲜甜嫩滑的柔和感,真是很美好的东西了,能让人忘掉那些冰冷的、阴暗的,像藤蔓一样勒死人的人情关系。
“恩特儿,恩特儿……我回去问问陆行远知不知道,哈哈。”贺之淮挑了一个扔进嘴里,笑的欢喜,提起陆行远便是烂漫地少女神色,倒真让崔惟佳也觉得幸福了。
贺之淮赖着不离开,崔惟佳说去接六六,她又说这么热可以让周宴池去,最后闹腾着让她做大餐吃,崔惟佳念着她怀孕自然是同意了,正打算出去买菜,她便拨了电话让陆行远买,还列了菜单,最后又喊了江北过来蹭饭,等崔惟佳看见不过十分钟江北就按着门铃的时候,还是被贺之淮的效率弄得吓着了。
“你好,恰好在附近办事,不介意吧?”江北笑得明朗,头发比她以往见到他时长了很多,但依旧没变的是黝黑贺股子军人的劲儿。
“没关系,穿这双吧。”崔惟佳笑着打断他拿周宴池鞋的动作,从柜子旁拿了双新的,看他有些不解的抬头,觉得自己有些不礼貌,解释道,“周宴池他在穿那双。”
周宴池的洁癖是出了名的,江北心里头自然清楚。
“哟,他倒是哪哪儿都有专门的鞋。”语气里倒是揶揄,也不多说接过了崔惟佳手里的换上。
“啧啧啧,你这怎么回事,这满地的东西都是你的杰作吧,我瞧着你比我家小六六都不如。”江北嫌弃地推开地上的贺之淮,力气有些大,弄得她打了个滚。
“那个,江北哥,她身子有些弱,轻着点。”崔惟佳看得心惊肉跳,倒是弄得江北一头雾水,他这点儿力气不至于啊,加上这淮淮一向能蹦能跳,估摸着是这姑娘柔弱吧,有些尴尬的点头,毕竟才见了几次面,只好坐在唯一的沙发垫上四处打量着。
贺之淮倒是依旧挑着东西,丝毫没有觉得不适的样子,崔惟佳摇摇头,她心也真大。
“那个江北哥,喝点什么吗?等陆行远拿菜来,我就做饭。”崔惟佳笑着说着,起身准备。
“不用,坐着等他们。”江北四处打量着,以往别人都说这宴池娶了个缪斯,他到没怎么想,今天看看这家里头的摆件,倒真是地地道道的文艺女神啊,满柜子的书和黑胶唱片,屋里头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铺了干净的地毯,空荡荡的客厅,阳台上一架藤椅,倒活得真自在。
周宴池把女儿接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崔惟佳坐在饭厅撑着脑袋,贺之淮趴在地上翻东西,江北哥一个大男人坐在一旁东瞧瞧西看看。
“诶,回来了?”崔惟佳也是觉得分外尴尬,贺之淮专心致志忙着挑东西,也不至于活络气氛弄得她和江北大眼瞪小眼。
“我给你们拿鞋。”崔惟佳起身,拿着父女俩的鞋,放在他们脚旁,接过周宴池手里的小书包放在衣架上,所有动作自然流畅,江北看着,心底莫名地羡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