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芃芃答道：“我不小心睡过头了。”
“身体不舒服吗？”安娜紧张。
“好像……”丁芃芃欲言又止，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那个要来了。”
安娜在桌底下用手比划，“有带……吗？没有的话，我去帮你买。”
敖烈扯下另一只耳机，试图听清两人的悄悄话，“买啥？”
突如其来的高声嚷嚷，原本安静的教室突然有了焦点，前面的十几排学生全部转过身来，五十多双眼睛唰地集中到三人身上。
丁芃芃和安娜立马低头，只有敖烈还昂着脖子接受围观。
讲台上的傅笙头也不抬，“敖烈，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敖烈啧了一声，压低声音骂道：“你们俩个真不仗义！”
安娜窃窃嘲笑，“是你太蠢。”
两节自习课连上，时间迅速飞去。
还有一分钟下课，却有不速之客敲响教室门，是董倩。她径直往讲台走去，与傅笙小声交谈几句，打开讲麦：“耽误同学们一点时间，我们开个小会。”
傅笙则走下讲台，取回放在第一排的外套后离开了教室。
“你们看，有人又找机会来说废话了。”敖烈把手机声音调大，大得身边的人都能透过耳机听见摇滚乐。
安娜托腮，“只要是傅老师代课，她都会跑来截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完，安娜看向右手边的丁芃芃，想要交换个眼神，却发现她的面色像纸一样惨白。
丁芃芃紧捂肚子，面容憔悴。
安娜连忙旋开保温壶，倒了点热水在杯盖里，“你是不是会痛啊？”
“嗯。”丁芃芃难受地点头，接过热水抿了一小口又放下，“我去一下厕所。”
外头的走廊很是热闹，全都是哄闹着要下课的学生们。人潮涌动中，有一个极其出挑的身影，站在走廊边上一动不动，引来不少女生的回眸。
丁芃芃走出后面，一眼看见傅笙。
他在等她。
说好的，下午放学后一起回家。
丁芃芃穿过人流，迎着傅笙的目光走近。
他瞥了一眼教室门，没有其他五班的学生走出来，“会还没开完？”
“没。”丁芃芃的嘴唇没血色，说话的声音细声细气的，“要不傅老师先回去吧，不要等我了。”
她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太显眼，傅笙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丁芃芃不好意思直接说是生理期，只答道：“就是有点肚子疼。”
吃坏肚子了？
傅笙皱眉，也猜到了她现在走出教室的原因，“你去吧，我等你。”
丁芃芃勉强一笑，“嗯。”
下课的高峰期过去，人流化作小溪，潺涓不止地继续流动。傅笙目送丁芃芃走进卫生间，心下一动，转身快步走向商业街的方向。
校医室就在商业街的隔壁，值班的女校医正在玻璃后头打瞌睡。
傅笙走进，不客气地敲了敲玻璃，“郑医生。”
女校医的脑袋朝前一磕，自己醒了过来。她迷糊地扶起眼镜，看清傅笙的脸，“怎么，你生病了？”
傅笙：“有个学生肚子疼。”
“哦。”郑医生慢条斯理地转身，打开身后的药柜，“最近天气转凉，很多人都在闹肚子。”话时，她取出一瓶肠胃药，“每天三次，一次四到六丸。”
傅笙拿起药瓶，盯着‘整肠丸’几秒，又想起另一种可能，“有没有止痛药？”
郑医生把手揣进白大褂里，反问道：“你是指哪种止痛药？”
傅笙：“治女生痛经的。”
镜片后的双眼狡黠地眯起，郑医生调侃道：“老傅，你该不会真的有女朋友了吧？”
面对多年好友，傅笙脱口而出：“与你……”
‘无关’吞回喉咙里，他的喉结翻动两次，“就算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史上最贴心的直男——傅笙。
第12章 CH.12
CH.12 记住了，要多喝红糖水
“就算是吧。”
隔一道玻璃，郑医生嗤笑两声，将信将疑道：“真不容易，你还会主动接近其他人。”
傅笙沉默。
郑医生再从药柜里取出一板止痛药，用剪刀剪下两枚，“世界上有善有恶，你不能老是一竿子打死。我知道你已经很难再信任别人，但总得试试看啊？”
傅笙：“嗯。”
“先吃一颗，二十四小时后还痛，再吃第二颗。”郑医生自知劝不动他，只好将两枚止痛药递出窗口，“肚子不要受凉，也能缓解疼痛。”
傅笙把药一并装进袋子里，“多谢。”
郑医生托腮，在玻璃后头摆摆手。
待到傅笙走后，郑医生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手机，拨出号码，“嘟——嘟——”
“喂，阿婆，是我……”
“告诉你个好消息，老傅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另一头，教学楼的课室里。
“接下来就是国庆长假，各位同学要注意安全，不要忘记毕业论文。”
“好，下课吧。”
安娜的白眼翻上天，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这次班会，不过是董倩把上周五班主任已经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浪费老子二十多分钟，他们上半场都打一半了。”敖烈拔下耳机，手机提示音随即叮叮咚咚地响不停，“催个屁啊，操。”
而坐在最外侧的丁芃芃，也在第一时间站起身。
敖烈的手没停，嗒嗒嗒地敲着屏幕，“芃芃，要不我送你回去？”
“对啊，我们送你回去吧。”安娜站起来，扶住丁芃芃的手，“你看你的脸都白了，千万不要勉强！”
“没事的，有人和我一块回去。”
话毕，丁芃芃缓缓走出后门。
她看向走廊一侧，傅笙还在原地等待，而跟在她身后的安娜也看见了。
“那你回去要好好休息，国庆后见。”安娜轻轻抱了她一下。
“嗯，拜拜。”
买完药后，傅笙第一时间赶回了教学后。
整整二十分钟，他如雕像般静止站立，目光凝视后门，不言不语。
可当他看见丁芃芃的身影，欲要抬步朝她走去，却被一个声音叫住：“傅老师。”
董倩由侧面而来，笑眼盈盈地挡在他眼前，“教师组今晚准备去聚餐，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一起来？”
傅笙面色转冷，“抱歉，我还有事。”
董倩的笑颜不减，语气更为柔和，早已忘却中午才被眼前人怼过，“今年是傅老师留在华大的最后一年了，大家都很舍不得，想多聚一聚。”
“下次吧。”
董倩继续劝：“要不先把手头的事搁置，我们……”
傅笙没搭理她，不留情面地直接跨步绕过，走向已经在等候的丁芃芃。
“肚子还痛吗？”傅笙端详丁芃芃的脸。
现下的她，像一朵无水灌溉蔫掉的小花，脸色苍白，虚弱不堪，连原本水盈盈葡萄般的大眼睛也没了神采。
他很心疼。
丁芃芃摇头，“好多了。”
傅笙不喜欢她逞强，“我们打车回去。”
“可是……”打车回去，傅笙肯定会主动给钱，且不会让她还钱。
一出声，傅笙扶住她的手，微微收紧了掌心，表明不想听到她拒绝。
“走吧，我们回家。”
*
映枫市的下午四点左右，太阳微悬在空中，似血红色的丹丸，没有半点热度，即将被地平线吞没。
绿色计程车背对斜阳停在旧小区的门前，傅笙先行推门下车，又立马回身去扶丁芃芃。
计程车上的空调开得很低，风口对准后座。
原本丁芃芃的痛经已经缓和不少，上车后冷风直吹，腹部的胀痛感潮卷归来。
两人走到楼梯口时，丁芃芃的小腹忽地抽搐，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疯狂地搅动，痛得她两脚发软蹲在地上，额头上又一阵冷汗。
痛！真的好痛！
无法形容的痛，一刻不停地在腹部翻滚。
“芃芃。”傅笙的眉头紧皱，至始至终没有松开过。
看着她浑身冷汗，手指发凉，却也无能为力。
想起郑医生的交代，傅笙立马脱下外套，翻转到内侧，揉成一团塞到丁芃芃的手里，“捂住，会不会觉得好一点？”
外套上还有他的体温，热乎乎的，确实比手捂好多了。
丁芃芃没力气回答，只是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