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墙(76)

兴许是刚才的大力咳嗽耗尽了姚青的力气,她这会儿没了刚才的激动,神情无动于衷的被沈惟铮抱在怀里。

她已经发现沈惟铮那难言的怪异了,此时若是继续被他奇怪的行止牵着走,恐怕又要像刚才那样陷入粘缠,姚青只得先发制人,尽量平息内心的烦躁,以一种温和又平静的语气唤人,“沈子初?”

抱着她的人用力更大了,姚青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臂,“轻点儿,有些疼。”

沈惟铮依言放开一些,额头抵着她的,“晚晚,是我。”

自己知道和当事人亲口承认是两种感觉,即便她早就认定了答案,但被沈惟铮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是回来了,同她相伴近二十年的那个人。

姚青沉默了下,抬头看向沈惟铮的眼睛,和之前的他不同,这双眼睛里充满了岁月风霜遗留下的痕迹,就像当年她回来时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

“澄儿和心儿呢,他们怎么样?”比起其他,姚青始终最在意这个,现在终于有人能给她答案,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惟铮,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

和上次诈她不同,这次沈惟铮的表现十足十一个真正的父亲,他说,“我把他们照顾得很好,两个孩子都姻缘美满儿女双全,”顿了下,他又补上一句,“至少在我死前,他们全都很好。”

至于死后两个孩子如何,他已经顾不到了,但沈家权势富贵不缺,圣眷优渥,不出意外的话,一生安享富贵是没问题的。

从沈惟铮嘴里说出的答案终于让姚青有了触摸-到前世的真实感,卸去双肩重担一般,她无力的垮下肩膀,闭目扶着额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惟铮将她披散在肩膀上的乱发理顺,轻声开口,“我把他们照顾得很好,只除了你,晚晚。”

只除了你。

唯独她,他让她屡屡伤心难过,没能照顾好她。

或许是因为沈惟铮解开了她最深的心结,移开了那块压在她心口许久的巨石,姚青看他已没有之前厌烦。

对她来说,他的奇怪异常乃至疯狂都不是最关紧的,甚至因为她重新开启的第二段人生,已经显得无足轻重。

时间在她身上显示了自己的力量,除了血脉相连的儿女,他带给她的伤痛留下的痕迹都在随着时间慢慢淡化,如果不是这辈子的沈惟铮依旧同她莫名其妙的牵扯到一起的话,到此为止应该是一段还算圆满的新人生。

只是可惜,沈惟铮就像是阻拦她的绊脚石,非逼着她跌倒一次又一次才算是对得起他的存在。

姚青接下来又心平气和的问了上辈子的姨父姨母以及其他亲朋好友,沈惟铮老老实实的给了答案,就算这些答案可能有修饰美化或者隐瞒,对姚青而言也属于可接受的范畴,毕竟,她和那些过去已经隔了太久。

凡事适可而止,过犹不及,她已经懂得这个道理。

她问完了想问的,得到了还算舒心的答案,神情之中都多了几分圆满。

然而,有人并不乐见这样的场面,沈惟铮对她道,“晚晚,你没有问我。”

她问了所有人,亲近的不亲近的,相干不想干的,唯独没有问他。

他是她的丈夫,他对她那么重要,她却偏偏遗忘了他,选择遗弃他。

姚青看他一眼,没有开口,有些事情何必要问呢,她知道他会被照顾得很好,被自己或者被其他女人,没有区别。

比起关心他剩余的人生,她更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原来的你呢?”

她既然不关心也不想问,沈惟铮也不会强迫她,毕竟他舍不得,至于她的问题,“我就是我自己,可能因为之前出任务受了重伤,所以想起了过去。”

想起当年她嫁他,给他生儿育女,想起她恨他,差点视他如陌路,更想起她死后他是如何度过那些漫长的日日夜夜,在悔恨中憎恶折磨曾经的自己的,还有这辈子,从初遇开始,她就不曾掩饰的冷漠疏远与厌恶。

她甚至打算嫁给谢真,对他的心意与求亲不屑一顾,若非如此,他不会拼了命的去立功,更不会任务途中分神以致于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他心里有太多话语与情绪要倾泻给她,然而一切都在她冷淡漠然的眼神里偃旗息鼓。

曾经的他让她太失望,所以再不打算回头。

沈惟铮觉得他承受不来,在经历过两次失去之后,即便她不想要不愿意,他也不会放手,她除了他身边,哪儿都不能去,她除了嫁给他,也谁都不能嫁。

“晚晚,我真高兴。”沈惟铮紧紧抱着她,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姚青冷淡的眼神落在不远处花团锦簇的富贵屏风上,扯了扯嘴角,“你高兴就好。”

毕竟,从来都是你的心情比较重要。

至于她,无所谓。

第56章 前世-1

世间众生百态,有人爱而不自知, 有人爱而不得, 很长一段时间里,沈惟铮都不愿意承认, 他是爱而不得的那种人。

她嫁了他, 却不爱他, 这对于很难动心和动了心却又难以放弃的人来说,未免太过残酷。

尤其,他是感情上那么吝啬又笨拙的一个人。

***

沈惟铮喜欢姚青这件事,对于当事人来说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得以发现并确认的一件隐秘事实。

在此之前的许多年里,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姑娘, 更别提他日后会因为一个女人屡屡失态, 变得不像自己,做出许多堪称蠢钝愚笨之事。

至少在初遇她时,他是决计想不到自己一生衷爱都落在那个看起来像只受惊的鹌鹑的小姑娘身上的。

在她走后许多年里, 他有太多的时间去回想过去, 于是, 那些原本遗落在时光角落里的回忆慢慢被寻出, 像擦去尘埃的明珠一般被他一颗颗亲手串起来,成为再不敢忘的珍藏。

像是那年初遇,她从江州入京,亦步亦趋的跟在姨母身边,看谁都有两分畏怯,再小家子气不过的一个姑娘, 他视她如平常,看过之后转眼就忘,谁能想到后来她会成为他动一下就疼的心头肉呢?

他想不到,其他人也想不到,所以后来每次回想起来,都后悔自己初遇时没能待她温柔一些。

他是喜欢她在意她之后才知道她从小在江州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母亲早亡,父亲不慈,家中妾室姨娘与庶子庶女欺辱打压,后来成亲之后,他在她手臂和背上看到的伤口痕迹,在她指尖与掌心摸-到的茧子,都成为了这些曾经苦难生活的切实佐证,让他每每看到摸-到心里都不是滋味。

久而久之,他对江州那家人的厌恶就深入骨髓,比起她外强中干的那点儿报复,他背着她,将那些深入骨髓无法摆脱的那点儿不甘与愤懑全都尽数倾泻在了那家人身上。

比起他,她还是太心软天真了,不过若非如此,那也不是她了。

为什么会对一个人动心,何时动心,对他来说是耗时许久都没能想清楚的问题。

只知道当他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入了他的眼,那会儿她已经不像刚入京时那么拘谨胆小,虽说还是不大喜欢和外人接触,但在亲人面前却别有一番可爱。

她看堂-妹他们的眼神总和别人不同,像是阳光照耀下叶梢的清晨露珠,闪闪发光,他看过许多次,然而那些笑容一遇到他,立时就被蒸发,她看他还是如初遇般,恭敬疏远,拘谨瑟缩。

甚至他明显的感觉到,她不大喜欢他,每次遇到他都行色匆匆,即便停下来说两句也像是被迫,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恨不得立时逃回安全温暖的巢穴。

于是,打那时候开始,他心里就有了情绪。

她不喜欢他,他就偏要在她面前出现,她怕他,他就要有意无意的和她亲近,他从未那么幼稚过,用着笨拙又明显的手段尝试着将她赶入自己的世界。

面对着她的时候,他再无人人称赞的稳重与理智,像真正的怀春少年一样,为一个姑娘变得不再像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稚-嫩与漏洞。

幸而她没发现。

他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的心意,也羞于面对冲动时做下的这些事,因而对她时而亲近时而冷淡,难以自控。

即便她不知道也不在乎。

对啊,她在乎谁呢,她眼睛里除了亲-亲姨父姨母堂-弟堂-妹,还能看见谁,即便他站在她面前,她都舍不得多分给他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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