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两个人到底有缘无分,不过,没了缘分,未来等着那位郡主的还有中宫尊荣与国母之位,想来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天下间也仅有一人能享此尊荣。
然而还不等赐婚的余韵平息,姚青就听到了另一则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说是辅国公府举办的宴会上,八皇子同原平伯府的三姑娘意外被人撞见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
这则消息就像是炸-弹一样,瞬间引爆了帝京的贵族圈子,燃起了无数人炎热夏日的好奇心与八卦欲。
有唐渊在,姚青知道的信息更多更完整,他来侯府同沈蕾谈起关于闻程和武安侯府的信息时,提到了这件事。
“总的来说,这件事就是做贼心虚和贼喊抓贼,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导演的一台大戏。”唐渊老神在在的摇着扇子,笑得幸灾乐祸,“有人想做男人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也要看人家的嫡妻许不许,凭良心说,那位杨姑娘吊男人胃口的本事不错,只可惜她到底小看了王府郡主的手段和男人们的劣根性。”
“郡主容不得他,在宫里长大的男人也不会善良宽容到为着一个女人委屈自己,既然有人送好处上门,他又有什么理由不顺水推舟呢?反正他也是受害者嘛,这能怪谁?”
唐渊一席话说了三个人的算计与野心,听的沈蕾咂舌不已,姚青眉头微挑,心下叹息,果然,只要跟皇家沾边,这事情里面的龌龊再多都不让人意外。
很快,八皇子这桩桃色八卦被帝京中新的八卦掩盖,但姚青却有注意后续。
毕竟,那位杨三小姐从前对她的恶意莫名其妙且不加掩饰,她心里难免惦记一二。
只不过,这位三小姐人现在已经进了八皇子后院,还是个没有名份的妾侍,听说动静闹得挺大,一个是男主子的受宠妾侍,一个是皇子府未来主母,陆怡同杨婉这两个女人现在就已经进行了隔空交手。
地位与宠爱,正室与妾侍,即便嫡妻还没进门,这该有的纠葛与争斗也一样不少,两人礼尚往来间,都给彼此添了不少堵。
姚青看着,两人斗得是旗鼓相当,只不过想到陆怡还未嫁进皇子府就已有这等手段,想必日后-进门后,杨姑娘多有不及,毕竟,上辈子那么多辉煌过往早已证明了陆怡的本事。
日子就这么不急不缓的走着,一切都刚刚好。
第37章 秋意明
帝京, 盛夏, 月夜。
皓月当空,银光曳地,闷热的空气中浓郁花香弥漫,院子里悄无声息, 只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悉索蝉鸣。
闺房中, 姚青躺在床榻上, 眉头紧皱,手紧紧抓着身上薄被, 指尖用力到泛白。
直到那双红唇被主人咬得几乎要滴血时, 沉浸在梦中的人终于清醒了过来,泛白的面色, 急促的喘息,惊惶不定的眼神昭示着今夜的梦并不美好。
姚青擦去脸上冷汗,平复着过于急促的心跳, 下床倒了杯冷茶一口气灌下去, 心里这才好受许多。
屋内放着冰盆, 和外面的燥热截然不同, 但或许是刚才惊梦出了身冷汗的关系, 她这会儿浑身上下冷得几欲发抖,直到薄被裹了全身后体温才渐渐回暖。
惊梦之后,她这会儿再没睡意,只安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去回忆刚才那惊吓到她的噩梦, 只可惜梦醒时内容早已全数忘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才会受到如此惊吓。
唯一清楚的,大概就是此刻残留于心的惊骇与痛苦了。
她迅速且熟练的整理好此刻的心绪,面色隐有怅然,就算记不大清噩梦的内容,她也知道为何如此,毕竟,上辈子这样的经历并不少。
同样的,这两年多里也有几次,她又灌了一杯冷茶入肚,揉着绷紧的眉心,轻轻叹了口气。
大概是因为上次来见她时唐渊提到西北那边战事又起,且府中已有快半年不曾收到边关来信……要知道之前,沈惟铮往京里送信递消息的频率并不低。
想起此刻身在边关的人,姚青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即便已到深夜,外面还是闷热得让人呼吸不畅,身后是冰盆散发的凉意,面前是盛夏的燥热,冷热交加中,姚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天上明月高悬,清冷孤高,与人间炎热的夏夜截然不同,即便此刻远隔几千里,那人同她看的也是同一轮明月。
只是,他的处境绝不会同她这般悠闲自在,不知是身处险境还是刀光剑影,抑或者满身血腥伤痕累累。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姚青不用像白天那样佯装无事,她眉头紧锁,想着唐渊所说的边关又起战事是何种情况,对名泉关内的情形满心担忧。
说起那个两年未回帝京的人,即便心里担忧,大家面上还是免不了粉饰太平,寻一个又一个证据与理由以证明他的安全与健康,长久以来,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很奏效的,大家好似也慢慢接受了某人最终会平安归来的现实。
前提是,他们不像她一样见过他满身鲜血身负重伤垂死挣扎的模样。
姚青记忆里有太多这样的画面,只要想起来,每一幕都能清晰无比的划过眼前,也因此极容易进入她的梦中,惊她的心骇她的神。
沈惟铮确实是个骁勇有谋的武将,前世更是战功显赫,然而今生情形大变,他过早的踏足西北,更是只身投军名泉关,姚青不确定会不会有什么预料不到的意外发生。
毕竟,她只是不想再同这个人牵扯到一处,却绝不想他遭遇什么苦痛或意外。
不过,这些已经不是她所能决定的了。
只是,距离上次送信入京,时间间隔得实在是太久了,不只是她担心,姨父姨母也心有挂念,只是表姐如今将将有了身孕,未免她忧虑多思,才将一切消息压了下去,只说沈惟铮一切安好。
月色中,神色安静的姚青关上窗户,觉得自己是时候做些什么了。
***
隔日姚青接到了从庄子上送来的一批新鲜蔬果,她带上早前给沈蕾备好的礼物,同海棠一起出门去了武安侯府。
自从姨母上次探望表姐回来,说了她现在已有身孕的事之后,姚青就一直惦记着。
虽说表姐出嫁时她就送了个本事不错的嬷嬷帮她调养身体,但女子生养到底是大事,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会有大变化,这个时候再多关心与爱护都是不嫌多的。
尤其对比自己从前怀-孕时的情况,她只想把表姐喜欢的想要的全都捧到她面前,好让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度过生产之痛,更重要的是,还要开开心心的,不可受一点委屈。
到了武安侯府,表姐身边的大丫头清荷早就来了门口接人,见到她就满脸笑,“表姑娘终于来了,今早起夫人就一直惦记着姑娘上门的事,若不是我拦着,只怕早就亲自来接人了。”
姚青跟着她往后院走,“表姐身体要紧,你多劝着点儿,别让她操心我,若是表姐想见我,你只管往侯府递话,我什么时候都有空的。”
清荷笑着应是,一路往前,等几人到了沈蕾同闻程所住的明心院时,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海棠树下的沈蕾。
院子里这株海棠正值花期,枝叶上挂满了或白或粉或深红的海棠花,偶尔几只蜜蜂与蝴蝶飞过来,别有意趣,衬得树下站着的女子越发清丽娇美,温柔可人了。
“表姐。”姚青快步上前扶人,“外面这么热,你何必出门接我,等我进门也就是了。”
“一段日子不见你,听母亲说你最近都很忙,难得你能来府上,虽然去不了外面,但在这里接你一下还是可以的。”有了身孕之后,沈蕾行止越发温柔,声音里都好似含-着蜜糖,听起来甜乎乎的让人舒心无比。
姚青小心翼翼的把人一路扶进门,等沈蕾在软榻上安坐好之后,她这才松了口气,结果丫鬟递来的蜜水递过去,“表姐用水。”
沈蕾看得好笑,“晚晚你还真是,母亲都没你这么小心,我身体好得很,放心好了。”
对自家表姐的说法姚青很是不赞同,眉头微挑,“表姐这话就不对了,越是这会儿凡事就越要多加小心,这不止是对表姐肚子里那个负责,更是对表姐自己负责,再多小心都不为过。”
说着说着,她提到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关于稳婆和调养嬷嬷,我这边又寻摸了两个,都给表姐备着,今日也把人带过来了,表姐掌个眼,看过之后稳婆可以放回我庄子上,调养嬷嬷却是一定要留下的,这个本事不比表姐身边的唐嬷嬷差,放你身边看着你照顾你,我和姨父姨母也能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