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地里整日骂骂咧咧,对圣上和皇长孙几乎恨之入骨。
然而,皇长孙失踪这样的好几会送上门来,连他们这些外人都开始热血沸腾,他却又怂了。
难道太子殿下以为看着这一株破花,皇长孙就能永远消失,他的储位就保住了?
廖先生实在是忍不住了,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殿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您要早做决断!”
太子的手顿了顿:“先生,重熙毕竟是本宫的嫡长子……”
廖先生的眼皮剧烈抖动起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殿下和皇长孙父子关系尚可修复之时,他就无数次进言,让殿下一定要尽力拉拢皇长孙。
可他呢,根本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以至于父子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如今该是下狠手除去心腹大患之时,他竟又瞎扯什么嫡长子?!
廖先生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要不是为了报答主子的恩情,他何至于花费近二十年的时光来伺候眼前这昏聩无能的家伙!
见太子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粉色花瓣,一副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的模样。
廖先生一怒之下,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把将那“二乔”扯下扔在地上。
如此这般还不解气,又抬脚踩上那两朵花并且用力碾了几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太子搞懵了。
等他脑子清醒过来,娇艳无比的“二乔”已经彻底化作一堆脏污。
他怒不可遏地指着康先生,厉声骂道:“你好大的胆子!”
康先生丝毫不惧怕他的怒火,指着屋子一角那硕大的冰山,用更大的声音斥道:“桂州地处偏远,为了让您在这酷热的天气里享受这一丝清凉,您可知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太子一时间没听懂他的用意,冷声道:“本宫乃是大宋储君!”
康先生讥讽道:“是啊,您是天潢贵胄,所以天生就该劳民伤财。
反正等皇长孙登基做了大宋皇帝,您也是皇帝的父亲。
不过就是是从极北之地往桂州送些冰,也是新帝对您的孝敬,不值什么。”
太子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康先生,本宫向来都十分敬重你,可你也不能……”
康先生嗤笑:“我要您那浮于表面的敬重做甚?如果不能替您保住储位,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主子?”
太子的心颤了颤。
十多年来,他不止一次听康先生提起他的主子,可无论他怎么逼问,对方始终不肯说出那“主子”究竟是谁。
他用力攥了攥拳头:“康先生,本宫方才并非做戏,重熙再不听话,他也是本宫的亲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
康先生打断他的话:“老虎再厉害也不过一畜生耳,岂能配得上称作毒?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才三十出头,岂会缺了儿子?
远的不说,三皇孙如此聪明可爱,您难道忍心他一辈子偏安一隅,如此酷热的天气连块冰都用不起么?”
太子不由得想起了方侧妃昨晚的抱怨,说重安又长了不少痱子,好几日都不能安眠,眼见得脸蛋又小了一圈。
身为皇孙的重安不是用不起冰,而是他身体太弱,根本不能用冰。
康先生想说的,其实是前一句。
如果自己不能坐上那个位置,重安这一辈子都得随自己偏安一隅,永远都不能回到那繁华富贵的京城居住。
要想让心爱的女人和儿子舒服惬意,他就必须比老虎更毒。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先生,十多年来本宫一直都听你提起主子,可出于对你的尊重,本宫一直没有开口询问。
如今情势如此危急,你还不愿意与本宫实话实说么?”
康先生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殿下,我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太子十分懊恼。
合着人家从来就没有打算隐瞒他,只不过是在等着自己主动询问?
简直气死人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才道:“你说吧。”
康先生把嘴凑到他耳畔:“殿下,其实我的主子乃是……”
他的话未说完,太子已经如泥塑木雕一般,彻底呆了。
隔了好一阵后他才喃喃道:“一切但凭先生安排,本宫等你的好消息。”
第一百三十二章 探秘境(上)
再说赵重熙和慕容离亭。
两人在原地盘桓了七八日后,根据那线路图所指的方向,试探着向目的地——那个溶洞靠拢。
然而,前来寻找赵重熙的人非但没有减少的迹象,甚至一日比一日多。
而且,他们中的一部分根本不像是来寻人,更像是来杀人的。
有几次两人险些被人发现。
他们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要想通过那溶洞去求取解药,短时间内基本不可能实现。
慕容离亭从不是个急性子,但因为牵挂父王和母妃的病情,也难免有些沉不住气。
再一次铩羽而归后,两人又回到了原处。
慕容离亭直直躺在地上,连赵重熙精心准备的食物都无法让他打起精神。
虽是两世为人,赵重熙却从未做过亏心事。
哪怕是几年前搅黄了周夙和左未曦的婚事,他也从没有觉得自己对不起周夙。
可这一回,他真是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慕容离亭。
如果不是遇见他这个倒霉的人,慕容离亭那一日便已经顺利进入那溶洞,说不定此时已经拿到了解药。
听他在一旁叹气,慕容离亭本有些焦躁的情绪反倒是渐渐平复下来。
他坐直身子背靠在大树上,端起赵重熙晾好的温水喝了一口。
见对方一脸郁郁之色,他轻笑道:“重熙,咱们如今也算是共患难一场,你又何须如此。”
赵重熙苦笑道:“不瞒离亭兄,我这个人运气一直都不算好,所以……”
慕容离亭越发笑得止不住:“重熙,做人不可以这么贪心。
你是宋国将来的皇帝,权势财富无人能及,而且又即将迎娶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
如此种种,你居然还觉得自己的运气不够好?”
赵重熙扯下一条兔腿递给他:“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你。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大约已经顺利抵达目的地,甚至都拿到解药了。
而不是如现在一般,只能望洋兴叹。”
慕容离亭接过兔腿,道:“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不会知道溶洞的这一头有如此多的人。
你觉得他们见到我这个燕国钦犯突然出现,会睁只眼闭只眼放过我么?
还有,此行本就是福祸难料,谁说我进了那溶洞就一定能顺利拿到解药?
明摆着这就是个圈套,目的就是想把我们俩一起套进去。
所以,咱们与其分开行动,不如合在一起,遇事也能有个人商量。”
慕容离亭口才一流,所以他的话极具说服力。
赵重熙听了他的话之后,明显轻松了许多。
不过他的头脑向来都十分清醒,很快就发现慕容离亭话中有话。
他把另一条兔腿吃光,这才笑道:“我险些就被离亭兄的话给绕进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溶洞的这一头根本就没有人,何来睁只眼闭着眼?
还有,明知这是个圈套,你为何还要硬要往里钻?”
慕容离亭道:“那你呢?你又为何硬要往里钻?
莫不是你的哪一位至亲好友也如我父王一般,中了卓太后那老妖妇的毒?”
皇祖父中毒这件事,赵重熙是根据种种迹象分析出来的,其实他也没有切实的证据。
况且皇祖父毕竟是一国之君,他中毒的事情实在不宜告知旁人。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不太想告诉慕容离亭,自家皇祖父大概也中了和楚王一样的毒。
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加之慕容离亭又如此坦诚,连楚王尚且还活着这般隐秘的事情都愿意对他说。
赵重熙觉得,自己如果再继续隐瞒,也就不配与慕容离亭交朋友了。
他带着一丝歉意道:“离亭兄,并非我刻意隐瞒,因为我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只是猜测出我皇祖父大概中毒了。”
慕容离亭并没有感到意外。
因为以赵重熙的身份,能让他以身犯险的人,整个宋国也寻不出几个,首当其冲便宋帝。
可宋帝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