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见左未曦问的急,忙道:“是我们姑娘的绸缎庄。”
凤凰儿追问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儿?还有,铺子那边来报信儿的人呢?”
“来报信儿的是铺子里打杂的小二哥朱庆,在偏厅那边候着姑娘。
他说今日下午酉时左右,咱们隔壁卖鞋的铺子突然走水了,因为火势太大把咱们的绸缎庄给引燃了。”
“姑娘……”她噗通一声跪在盛迎岚面前,哽咽道:“据朱庆说,库房整个都着火了,包括咱们今日一早刚收的那批货……全都完了……”
绸缎庄里全是易燃的货品,就算没能亲眼目睹,凤凰儿和左未曦也能想象出这一次的损失会有多大。
两人一起看向盛迎岚。
盛迎岚并没有慌乱,但脸色却明显有些发白:“阿俏,去吩咐人准备马车。”
“是,姑娘。”阿俏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跑了出去。
“盛姐姐……”凤凰儿和左未曦轻唤了一声。
盛迎岚伸手在脸上重重揉了一把:“事已至此忧心无用,我先赶过去瞧瞧再说。”
“我们和你一起去。”两人异口同声道。
盛迎岚没有拒绝,只是朝窗外看了看。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想来城门早都关了。
别说她只是一介商女,就是几位妹妹也进不了城。
她收回视线看向凤凰儿:“箜妹妹……”
凤凰儿握住她的手:“姐姐放心,有雁声世子和长孙殿下在,多晚都不是问题。”
左未曦道:“我这就让人去寻殿下和世子。”
凤凰儿也道:“那我去叫微姐姐和悦儿。”
两刻钟后,五位姑娘已经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赵重熙等人骑马伴在马车左右,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东城门外。
长孙殿下的身份十分好使,守城门的士兵立刻把门打开,一行人顺利进了城。
盛迎岚的绸缎庄就在城东,距离东城门并不是很远,
马车不过行驶了一刻钟,便已经来到了绸缎庄所在的街道。
虽然尚未抵达目的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烟火味已经能够证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盛迎岚掀开车帘子,视线刚好撞上了韩雁声关切的眼神。
“不要太过忧心,我一定把事情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盛迎岚笑着应道:“好。”
这一声“好”,让韩雁声心里有些激荡。
一直以来这姑娘都喜欢用厚厚的外壳把自己和她隔开。
今日自己是因为她的“祸”而得福了么?
绸缎庄终于到了。
因为之前已经报了官,被烧毁的几家店铺附近有不少衙门里的衙役负责看守,盛家那边也派了几名管事前来照应。
因此绸缎庄四周点了不少灯笼,亮如白昼。
看着眼前被烧得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空架子的绸缎庄,别说女孩子们,就连几名少年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们都知晓,这绸缎庄是几位姑娘凑钱开起来的。
如果是寻常的商户损失这么巨大,八成都活不下去了。
到了几位姑娘这里,倒也不至于被逼上绝路。
但花在上面的心血是再也收不回了。
慕悦儿毕竟年纪小又是初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前几日娘还说要到她们几个开的绸缎庄里挑些柞蚕丝的衣料做几身衣裳。
没想到尚未成行,绸缎庄就已经灰飞烟灭。
凤凰儿揽住她的肩膀,心里也觉得十分难受。
她刚想安抚慕悦儿几句,盛家的管事带着一名肤色黝黑,捕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到他们跟前儿。
他冲几人抱了抱拳:“在下乃是知府衙门的捕头叶望。”
几位姑娘还礼道:“叶捕头辛苦。”
叶捕头道:“知府大人叮嘱在下,务必尽快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现场几乎没有剩下什么有用的线索,因此在下有些问题想要问一问盛姑娘。”
其实知府大人只不过循例让他过来查勘,并没有多叮嘱半个字。
只不过叶望也是在衙门里混了几十年的人,岂会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盛家是普通的商户不假,此间的东家是盛家姑娘也不假,可他们背后的势力却不容小觑。
他方才只是简单盘算了一番,就被吓了一大跳。
成国公府、护国公府、广元长公主府、安定侯府、苻府,这些京里数一数二的高门,居然都和盛家有瓜葛。
这些还不算,方才他居然还见到了长孙殿下和雁声世子。
这两位可都是京城里最矜贵的少年郎。
大晚上的不在宫里府里享清福,却巴巴儿地跑到这个破地方询问这么一个小案子,谁他娘的还敢不重视?
盛迎岚行商好几年,见多了这样的嘴脸。
她十分客气道:“叶捕头有什么不清楚的事儿但说无妨。”
叶望道:“姑娘平日里可有什么仇家?”
盛迎岚摇摇头:“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绝不会轻易与人结仇。
况且我经商的时日尚短,根基也浅,不至于挡了别人的道。”
叶望道:“姑娘的话的确有道理。”
凤凰儿见他半天不说正题。忍不住插了一嘴:“叶捕头,你之前是否在怀疑,这把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叶望见问话的是司徒六姑娘,更不敢大意。
这位八成就是大宋未来的皇后娘娘,他要是不好生应对,丢了饭碗就是人家一句话都事儿。
他忙躬身道:“的确如此。”
凤凰儿道:“请叶捕快详细道来。”
“姑娘请仔细看一看这绸缎庄所处的位置。”
凤凰儿来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里还需要仔细观察。
盛迎岚的绸缎庄是一整排店铺中最右边的一家。
唯一的邻居便是今日走水的专门卖鞋的铺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争地位
叶望的意思很容易理解。
那就是以绸缎庄的位置,在这一条街的店铺中,它是最不容易着火的店铺之一。
唯一的邻居是卖鞋的,两家店铺相邻的房间又都是库房,生火做饭的厨房隔得更远,根本不具备失火的条件。
可昨日这里却被一把突如其来的大火烧了个精光。
除了有人刻意为之,再也寻不出其他的缘由。
凤凰儿道:“隔壁的鞋店如今是怎样的情形,叶捕头?”
其实谁都能看得见,隔壁的鞋店虽然是最先起火的,却只烧掉了一半。损失的确也非常大,却远不及绸缎庄。
凤凰儿问的其实是鞋店里的人。
叶捕头也是聪明人,忙回道:“那鞋店看似损失不及盛姑娘的绸缎庄,其实不然。
他们店里的掌柜被严重烧伤,命虽然保住了,一张脸却彻底毁了,甚至还瘸了一条腿。”
“这……”凤凰儿欲言又止。
“姑娘矜贵,本不该让这些事情污了您的耳朵。您要是真想知晓本案的细枝末节,且等结案之后在下再与您细细分说。”
凤凰儿彻底说不出话了。
若非事涉自家的店铺,她吃饱了撑着对这样的案子感兴趣。
本想把自己想到的一些真正的细枝末节告知他,以便能够尽快结案。
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她微微颔首:“叶捕头事忙,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叶捕头抱了抱拳,自去寻别人问话。
盛迎岚给凤凰儿使了个眼色:“妹妹可是发现了什么?”
凤凰儿道:“算不上发现,只是有些怀疑,还是等我与殿下和世子商量后再说,以免姐姐胡思乱想。”
盛迎岚知道自己的确是有这样的毛病,抿了抿嘴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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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夜晚,城北的一所小宅子中也不平静。
二皇子赵珂看着眼前瘦成纸片人的沈淑秀,讥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蠢货!”
沈淑秀并不在意他有些恶毒的话语,浅笑道:“这么晚还邀约殿下见面,自然有要事相商。”
“就你这样的,也配商量要事?”赵珂觉得自己今晚当真是吃饱了撑的,居然上了这蠢女人的当。
沈淑秀道:“殿下非要用这样的态度么?既然来都来了,不妨听听我究竟想要和您说些什么。
说不定还会有惊喜呢?”
赵珂一撂衣摆坐了下来,嫌弃地打量着屋子里那些粗鄙简陋的摆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