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沈明朗没好气地道。
“这不就得了,是沈老罚的堂弟,和我男人又有何关系?”
“不是他,玉成怎会被罚?”
慕云惜笑嘻嘻地道:“三叔,你也知道,他就是个闷性子,这事儿,他也没跟我说。我还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要不,三叔与我说道说道?若当真是他的错,回头我就让他去找沈老,您看成吗?”
沈明朗冷哼一声,心里觉得,慕云惜定然是碍着族里几位长辈在,这才不敢像寻常一样那般猖狂,于是大着胆子道:“是他在沈老面前编排玉成,沈老这才罚他跪祠堂!”
慕云惜一脸疑惑不解:“不对啊,三叔,你口中那人听着怎么不像是我男人?”
沈明朗刚要辩解,慕云惜却没给他机会。
“就算真如你所言,沈老何等聪慧的人,我男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了?”慕云惜神色变得古怪了起来,犹犹豫豫,最后吐出一句话:“几位长辈莫要怪罪我,我有话直说,听着三叔的意思,莫不是——在骂沈老老糊涂?”
沈明朗的眼皮一跳,当即跳起来,指着慕云惜叫嚷:“臭丫头,你胡说什么呢?”
“三叔,你如此生气做什么?难不成真让我猜对了?”
“你——”沈明朗气的说不出话来。
慕云惜抓紧机会。
她转头,看了朱秀兰一眼,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而后一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娘,这些话,我原先不想说,不过,既然几位长辈来了,我就说道说道。”
“云惜丫头,你有何话要说?”族里的几位长辈一听这话,心底满是好奇。
沈明朗心头一咯噔,总觉得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准没好事,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村里人都知道,我男人今日去参加宏远考试,可偏生在路上的时候,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情……”
……
第174章 妇唱夫随
“走在半路时,我们遇到了两贼人,那两贼人啥也不抢,却拼了命要毁了我男人的笔墨。毁了之后,匆忙逃窜,我赶忙追去,隐约听到那贼人说什么兄弟阋墙什么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没读过书,也不懂这意思。”
慕云惜说着,抬眸看了一眼族里的几位长辈,见他们紧锁眉头,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继续道:“等我回来,便见那个和三婶娘家有些亲缘的栓子跑来跟我男人说,娘出事了,我们二人匆匆折回,却见我娘好端端的,和隔壁牛婶子说话呢。”
“和三婶娘家有些亲缘的栓子”几字,她咬的极重。
“这事儿要是搁在往日里,原也没什么。偏偏今日是我男人参加宏远入学考试的日子。好在我先前买过一支笔,想着有备无患,可即便如此,等我男人赶到宏远时,那考试都快结束了。若不是我男人本事,今日的考试恐怕就要落空了。”
慕云惜说着,脸上忽然堆起了喜色,面色嫣红,似高兴,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正因如此,我才知,我男人如此有本事。”
一双眼睛里,满是崇拜:“几位长辈恐怕还不知道呢吧?我男人他用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答完了试卷,还博得宏远不少夫子连连称赞呢。”
族里的几位长辈听着,倒吸一口凉气。
半炷香的时间?
还博得宏远夫子连连称赞?
这是何等本事!
他们原先以为玉成已是族里出类拔萃的人物,却不知,这些年,他们竟然忽视掉了另外一个!
这些事情,沈明朗也是第一次知道,当即反驳道:“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他哪里来的本事?定是、定是他作弊!”
慕云惜听到这话非但不生气,反而越发得意:“我原先也以为如此。不过后来我听说,当场就有人提出这说法。然后那学院的夫子怎么说来着?我想想。哦,他说啊,我男人的文章条理明晰,论证有力,便是他都未必能写出如此好的文章,哪里能是作弊?”
“此话当真?”
“云惜怎敢欺瞒几位长辈。”
“不错不错,我就知道,墨小子是个本事的。”
“可不是,我早先便看出,墨小子极为出息。”
沈明朗愣愣的,有些不明白,这些人不是来帮着他求情的,怎演变成夸赞起沈墨来了?
他心底怄的不行,正要说话,却见沈墨从院外进来。
折腾了这会儿,沈墨自然不能从屋内出来,他暗自琢磨了会儿,索性从后窗出去,饶了一圈,从正门回来。
“几位长辈怎来了?”
族里的几位长辈瞧见什么,半句不提沈玉成,对他连连夸赞。
慕云惜抬眸看到沈墨,皱了皱眉。
不是不让他出来吗?
他这会儿出来干什么?
“几位长辈,玉成——”沈明朗刚要提沈玉成的事,就被其中一个长辈手臂挥开。
他气的快要出血。
沈墨瞥了沈明朗一眼,眼睛一转,而后道:“三叔可是为了玉成之事而来?”
沈明朗怔愣地看着他,弄不明白他为何主动提起。
正怔愣着,便听他道:“我今日考试颇好,回了村子,便去邀了沈老,想着让沈老从中调和,和缓与老宅的关系,谁知——”
他扼腕痛心,抬眸看向慕云惜,“娘子可记得今日遇到的那两贼匪和栓子诓骗娘受伤的事?”
“咋啦?”慕云惜配合地问了一句。
“竟是三婶和玉成所为。”
“什么!”
慕云惜满目震惊。
他这是怕她刚说的,那几位长辈没听懂,特地提醒来了。
沈氏的几位长辈:“……”
……
第175章 吓晕了
沈氏的几位长辈都不是糊涂人,慕云惜暗示了一遍又一遍,他们如何能没听懂?
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他们之所以如此夸赞沈墨,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大。
可如今倒好,沈墨一下子将窗户纸捅破,他们想装糊涂也不行,登时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睛,有些不满地看着沈墨。
沈墨冷着一张脸,只装作没看见。
一声哭闹,忽然在院子里响起。
“哎呦我的老天爷来呦。怎会有这种该天杀的亲戚,都是一家人,咱就这么不盼着咱家好?”朱秀兰叫嚷着,神情哀戚。
慕云惜起先愣了一下,而后垂头闷笑不已。
她还真没想到,她娘竟然将宋氏闹腾的模样都学了去。
她伸手捂住,生怕露出点声儿,身体抖动不止,落在旁人眼中,却以为她在为这事儿伤心。
沈明朗有些傻眼。
他匆匆赶回,一心想着将沈玉成和孙氏从祠堂弄出来,哪里追问过他们为何被罚?
如今瞧见眼下情形,一时有些慌了。
族里的几位长辈面色变了几变。
他们不是蠢蛋,怎会看不出,这是在赶鸭子上架,逼迫他们呢。
最后,一个长辈一咬牙,转头对着沈明朗,便是一顿厉喝:“子不教,父之过。你和孙氏混账,也就算了,瞧瞧,如今将玉成教导成什么样?简直败坏沈家名声!我看,罚跪祠堂都是小的,若我来处置,定要打他几棍!”
“没错。既然罚了玉成,你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免责,我看就罚上五棍,以儆效尤!”
什么?
沈明朗都有些傻眼了。
他怎么都弄不明白,这些人不是来帮他求情的吗?如今怎要打他了?
只是还不等他想明白,沈墨已经将准备好的棍子,递到了一位长辈的面前。
那长辈瞧着那棍子,嘴角抽搐。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几位长辈之间相互推诿,谁也不想得罪人。
最后一位长辈道:“我们年纪大了,举不动棍子,墨小子,这事儿还是你来吧。”
沈明朗毕竟是沈墨的亲叔。
那长老天真的以为,沈墨定然不会打沈明朗,却不想——
“长辈命,断不敢辞。”
于是,拿着棍子,朝着沈明朗走去:“三叔,得罪了。”
手里的棍子被他高高举起。
不知怎的,沈明朗忽然想到,沈墨当着他的面,将手腕粗的棍子折断成两截的情形,两眼一白,直接晕了过去。
族里的几位长辈瞧着瘫软在地上的沈明朗,简直没眼看。
沈墨若无其事地收回棍子,而后平静地道:“想来三叔已经得了教训,日后该会学乖,沈墨以为这五棍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