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月笑得相当勉强,却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黄周一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心里一片了然,心里觉得这些高门大户的内宅里真的是太脏了,这些大老爷小少爷们人,一个个全是人渣。
秦时月以府衙之后自然是不承认这件事情,只说是在夏明阳栽脏。
夏明阳对于他的否认一点都不意外,拿出之前秦时月写给他的一封信道:“这是你写给我的信,这封信里虽然没有直接点明这件事情,但是也差不多了。”
秦时月的手轻握成拳,他早知二房的那一对父子都是卑劣小人,一出事就会全部往别人的身上推,所以他给夏府二房的信件都相当的含蓄,从不会明言诸多事情,这封信也一样,里面的内容写得相当隐晦,做不了定罪的证据。
只是夏明阳一口咬定了他,他极力否认,两人当堂就争论了起来。
王远桥听他们吵得烦躁,直接就让人先将两人收押了起来,择日再审。
秦时月和夏明阳被带下去之后,王远桥按着太阳穴,他自从到梅城上任后,就没有什么顺心的事情,秦府和夏府隔三差五就要弄出点事情来,这两家人他都不好太过得罪。
王远桥想起他的前任曲重岳的死,他的心里有些突突,谁都知道景杀杀宝贝夏浅语,以后景杀杀要是来了梅城,一言不合就动刀杀了他,那他也实在是太冤。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思虑再三,竟觉得只有公平公正的去处理这些事情他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夏天明的落网,基本上为夏浅语洗脱了放纵夏府中人抢夺百姓财产,奸淫女子的罪名,但是夏浅语的头上还有另一个罪名,所以现在还不能将她放了。
王远桥觉得,他应该是梅城史上最苦逼的府尹。
杨可欣去看夏浅语的时候,把夏天明的事情告诉了她:“你真的是太聪明了,让我死死盯着秦府那边,他们果然就有行动了,在他们准备杀人灭口的时候,曾平找了过去,救下了夏天明。”
夏浅语淡声道:“这事其实只消微微一想就能想得明白,在梅城里一心想要我死的其实只有夏府和秦府,夏长河狠毒有余,却找不来那么厉害的杀手能在曾平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所以这一次的事情的幕后主使只有可能是秦府,又或者说负责杀人灭口的只可能是秦府的人,所以只需要盯着秦府那边就一定能有收获。”
“且夏长明那日逃脱了,以他们素来的作风,为了保全自己肯定是要杀人灭口的,所以他们很快就会动手。”
她和他们斗了太长的时间,非常了解他们的手段,所以她才会对杨可欣有这样的交待。
杨可欣轻撇了一下嘴道:“他们这么一群大老爷们,想出这么不要脸的法子对付你,真的是够了!”
夏浅语面色平静地道:“在生意场上,从来就没有男女之别,你若将自己放在女性弱势的位置上,那么必定会被人啃得连渣都不剩。”
“所以如果想要在生意场上活下来,那么就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因为没有人会怜香惜玉,而我必须要从虎口夺食。”
杨可欣看着夏浅语的表情多了三分怜悯:“我之前以为经商挺自由的,却没料到竟是这么危险的一件事情,夏姐姐,你难道就不害怕吗?”
“刚接手夏府的时候说不怕是假的,当时刚当上夏府的家主,根基还不稳,天天被人欺负,明里暗里吃了不少的亏,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夏浅语淡声道。
☆、第261章 你不要怕
杨可欣莫名觉得夏浅语嘴里的那一声习惯里含了多少的血泪,于是杨可欣难得安慰她道:“你也别怕,我相信邪不压正,我会写信给我父亲,让他也帮帮你。”
“你给首辅大人写信的话只会让他为难,所以这信就不信写了。”夏浅语淡笑道:“我相信京城那边有景渊,他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情,绝不会让我因为这件事情而丢掉性命。”
杨可欣轻咳一声道:“可是我已经给我父亲写信了。”
夏浅语:“……”
她心里感动归感动,但是却觉得这事不宜把杨府都扯进来,于是她轻咳一声道:“你写了也没有关系,首辅大人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这件事情他看得可比你清楚多了,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他就算收到你的信,也会当做没有收到。”
杨可欣想了想,觉得夏浅语说的这事的可能性的确很大,她有些不甘心地道:“我父亲没那么冷血吧?”
夏浅语笑了笑,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她并不觉得杨首辅不帮她就是冷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强求不来。
而杨可欣已经帮了她那么多了,她是发自内心的感动。
如夏浅语所料,杨首辅收到杨可欣写来的请他帮夏浅语脱罪的信时,他有些哭笑不得,朝堂上的事情,从来就不是闺中的女子能指指点点的。
只是杨首辅也知道,他家那个女儿是完全不听他话的主,跟着夏浅语去了梅城,这会只怕是绑都绑不回的,真绑回来了,怕是还得跟他闹。
他知道皇帝这几年来猜忌心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昏庸,皇族的几位皇子也没有一个是贤德的,这种情况下,像他这种臣子的地位就多少有些尴尬。
皇帝看起来很信任他,其实也处处防着他,不时打压一下,他的日子过得也很艰辛,这中间的种种,实不能对外人提。
是夜,他让门人把杨可欣的信送到平远王府。
景渊收到杨可欣写给杨首辅的信时时轻掀了一下眉毛:“杨首辅那只老狐狸却有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儿,这事也着实有意思。”
他说罢问长卿:“之前让你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查是查清楚了,但是人全死了。”长卿轻叹一口气道:“现在算是死无对证。”
查出夏府货品出问题的那几个小吏在长卿着手调查这件事情后,有喝酒醉死的,也有走路摔死的,还有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的。
他们的死状五花八门,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部死于意外。
这种意外不要说景渊了,就连长卿都是不信的,摆明了是杀人灭口,只是这些事情做得干脆利落,没有留下一点线索,就算景渊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都不好做。
景渊冷笑道:“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楚临风,这货还真是一个心黑手狠的。”
“将军,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要怎么办?”长卿有些担心地问:“按这情况,想给给夏姑娘脱罪实在是千难万难。”
“这罪估计是脱不了了。”景渊在处理这件事情时心里很清楚:“他们要的是夏府的皇商资格,拿到皇商资格后,他们就不会再蹦嗒。”
他当初在挑选夏府为皇商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私心,只是觉得夏浅语在经商这件事情上做得不错,会是最好的皇商人选。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朝中那些人不要脸的程度,为了把夏府拉下马,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现在都不知道,当初将皇商的资格给到夏浅语到底是为她好还是害了她。
长卿叹道:“怕只怕现在就算是把皇商的名额给到秦府,那些人都不会消停,还会想要更多。 ”
景渊缓缓地道:“他们肯定是不会就此罢休,但是却也必须让他们就此罢休,眼下且让他们先得意一下,先保住浅语要紧。”
官场上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今天看着赢了就是真的赢,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甜。
长卿的眼里有些担心,景渊却很淡定:“你安排一下,我要见一下贤王。”
曾平给他的信里写得很明白,夏浅语虽然被关在府衙里,但是王远桥是个识趣的,再加上有杨可欣的敲打,夏浅语并没有受什么罪。
刑部那边的意思,是要发公文让梅城那边把夏浅语给押到京城来,景渊虽然想让夏浅语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眼下京中的局势太乱,夏府那边也太乱,她要是到京城来了,事情反而会难以控制。
所以景渊要在刑部的公文发出去之前,将夏浅语的案子了结。
夏浅语的这个案子深究下去其实是党争,她只是党争中的一个环节。
对于这些事情,景渊看得很清楚,所以他知道关键的地方在哪里,所谓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自己咬去,不能再把夏浅语给牵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