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骥严肃起来,他问乔公公:“跟着我们的人,离我们有多远?您上次跟他们联络又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出现呢?”
乔公公一愣,心中也有点不安:“的确该到了。最后一次联络是将沈姑娘放在丹葛尔城的时候。”他的话说完,心中暗叫不妙,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手。
乔公公肃然道:“若等到今晚还不见人来,我们就需要快马加鞭去丹葛尔城求助了。”
莫允离也吃了一惊道:“那样的话,会不会耽搁了时间,让铁勒十他们将鼎偷走?”
宁骥道:“他们不是还在往出运另一件东西么?我看他们连九鼎都仍在了一边,可见他们没挖出来的东西,意义重大。在此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动。”
莫允离眼前一亮:“我们去鲁茸卓玛医生那里看看情况。再看能不能混进祖地中去。”
他们走到离鲁茸卓玛院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闻到了浓郁的草药的味道,并不难闻。
莫允离敲敲院门道:“我们是来找鲁茸卓玛大夫求医的病人。”
他们在昨夜已经商量好了。宁骥往乔公公身体里注入了一点微弱的真气,让真气在静脉中游走,伪装成他得了怪病的模样。省的他们现在一进门就穿帮。
鲁茸卓玛昨夜一直在救治那在祖地之中受伤的工人,现在十分疲惫。但是将他们请了进来。
她为乔公公诊脉,手指搭在乔公公的脉上,身子就微微一颤,她望着乔公公,微微皱起眉头。
莫允离吓了一跳,眼前的女孩儿脸颊被高原风吹得红红的,眼睛却非常明亮,看向她的时候,总觉得没有秘密可以瞒过她。
鲁茸卓玛让乔公公换了只手,她的眉头越来越紧,终于开口道:“你的体内阴阳相冲,还有旧伤。早年间似乎得到过名医诊治,那医生的手法十分高明。老人家,你可以告诉我,那医生的名字么?”
莫允离大吃一惊,她看着乔公公,发现乔公公的眼睛也微微睁大了一点儿,显然也很错愕。莫允离不知道乔公公原来真的有伤。
她不由紧张地问鲁茸卓玛:“大夫,能治好么?很严重么?”
鲁茸卓玛看着她,又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比较麻烦。”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宁骥身上,眉头更深了,但是口气依然很和悦,她看着乔公公,等他回答。
乔公公早就听闻此地的医术自成一派,如今看果然名不虚传,自有其神妙之处。他道:“最后一个为我看诊的大夫叫庄得牧。”
那鲁茸卓玛眼睛一亮道:“果然这奇妙的手法是出自这位神医。老先生,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吗?我总觉得找到他,我的医术就能突破一层。”
乔公公这下真的吃惊了,他紧紧盯着鲁茸卓玛问:“庄先生,深居简出,姑娘什么时候见过他的病人?”
鲁茸卓玛并不打算隐瞒“我这里前两天曾接待过一个病人,他也是庄先生的病人。我让他上圣山去治疗了。两天以后,你就能见到他了。”
乔公公心中一动,他问:“那病人可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
鲁茸卓玛点头:“你们认识么?”
乔公公看了眼莫允离,莫允离不明白他的眼神,却听乔公公道:“可能是我的旧识。等他回来我们就知道了。”
乔公公看着殷切望着他的鲁茸卓玛,道:“庄得牧先生,年事已高,如今已经过百,他现在很少出手了。他在欣国都城。”
鲁茸卓玛听了并不失望道:“那青年也是如此说的。等我这边的事情少一些,我一定进一次皇都。”她想了想又问:“老先生你伤得如此重,为什么后续不再治疗了?你经脉中的旧伤这些年来,不仅没有好转,还在逐渐加深,你知道你的情况么?”
莫允离十分紧张:“大夫,现在治疗,还能治好么?”
鲁茸卓玛道:“最好让老先生住在我们这里,每隔几天上圣山去,让天上的灵气修补经脉。你们没觉得我们这里的水特别甘甜可口么?我们这里的人活到古稀之年,都身体健康,正是靠圣山的灵气滋养。”
莫允离吃了一惊,她抢在乔公公否定之前,说:“都听大夫的!若留在此地,病是不是就好了?”
鲁茸卓玛点头道:“配合我的草药,三个月后估计就能好转。他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家调养了。”
莫允离放下了心。可乔公公却忽然道:“大夫我们借一步说话。”
说着他和鲁茸卓玛进了屋。丢下了心中十分忐忑的莫允离,她轻声道:“怎么会这样呢?”
宁骥看着莫允离,搂住了她,在她耳边道:“别担心,这大夫的眼力果然十分厉害。我看她已经看破了我们的伪装。我的缩骨功也被她识破了。不怪乎,她能看出公公的病。”
莫允离终于明白方才那女孩儿的目光中在说什么了。她的身子不由微微一抖。乔公公从小陪伴她长大,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她只觉得此时的风都变得冷了一分。
☆、荆州鼎四
鲁茸卓玛的院子中,宁骥立刻发现了莫允离的不安。
他不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大夫识破了我们的伪装,却没有点破,可见是个明事理之人。我方才给公公输入真气,也觉得在他经脉之中,似有阻塞,没想到原来是他的旧伤作祟。若他能在此得到医治,这是喜事呀,阿允。”
莫允离将头靠在他的胸前,觉得安心了一点儿。忽然门外有人高喊:“卓玛!卓玛大夫!快来祖地一趟!”
鲁茸卓玛匆忙的走了出来,看有人已经推开了院门。进来的是个十分高大强壮的青年,莫允离唬了一跳,她觉得此人大概跟宁骥恢复本来面目的身高差不多。
那人正是村长的儿子,村中的第一勇士占堆,他扫了一眼莫允离他们,愣了一愣:“又有外乡的病人了?你院中那个小白脸哪里去了?”
说着他在四处张望,鲁茸卓玛瞪了他一眼:“你是在找他,还是在找他的妻子?上一次被那女子拎……”
占堆黑了脸忙道:“我可不是跟你来聊闲话的,快跟我来!”
鲁茸卓玛只能对莫允离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你们在哪里住,等我回来,我去寻你们。”
莫允离忙告诉她他们借宿的人家的地址。那鲁茸卓玛就急匆匆地跟着占堆走了。
只听他们边走,鲁茸卓玛边抱怨:“你们往出吊的是什么东西,太沉了,别再吊了,想别的法子吧。否则一定还会再有人受伤。”
占堆回答着:“那群外乡人急着要走,不肯听我阿爸的话,我有什么办法啊。”
鲁茸卓玛哼道:“欺负女孩子你就最有办法……”
说着他们走远了,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莫允离看了一眼宁骥,宁骥立刻会意,悄悄从后面跟上了鲁茸卓玛二人。
而莫允离上前搀扶住了乔公公,眼睛一红:“你受了伤,得了病,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乔公公看莫允离难过的样子,脚步微微一顿,笑道:“并没有多么严重。你没听大夫说,只要在这里住几个月就好了么?”他拍拍她的头道:“人老了,难免有毛病,我啊,已经算很健康的了。”
莫允离望着他:“公公,你没有向我讲实话。”
乔公公笑了。鲁茸卓玛的院子很大,到处都散发着浓浓的草药味。
昨天跟莫允离搭话的老婆婆走了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老婆婆道:“你爷爷说的就是实话啊。小姑娘啊,卓玛说她能治就是能治。不要担心了。”
他们离开了小院,莫允离小心搀扶着乔公公。乔公公十分不习惯,他说:“人又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变得脆弱起来。公主啊,我这伤很久了。”
“公公你到底什么时候受的伤?又是怎么受的伤?方才你对大夫说的那个医治你的大夫,是不是太医院的院正,庄老神医?”
乔公公第一次觉得小公主这识破人心的技能,着实有点头疼。莫允离轻声问:“公公,事到如今,你还瞒着我什么,都告诉我吧。”
清晨高山凉爽的风吹了过来,仿佛不是初夏,而是早春。
乔公公道:“公主,其实当年若不是遇到先皇,我早就死了。当年我当大盗的时候,潜入幽云楼,虽然搅得天翻地覆,但是也受了重伤。我们金盆洗手,除了避祸之外,也因为我的伤情。皇上带我进宫,还让庄神医医治我,才保下了我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