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龙里+锁龙里 续(4)

阿落看见药膏,双瞳立现惊慌之色,不顾今夏的反对,急急把手缩回,紧紧藏在怀中,口中急道:“不用,我不用上药!”

“胡说什么!”今夏拿着小药罐向她解释道,“这不是寻常的药,这可是内制的烫伤药膏,对烫伤有奇效。我看你伤得实在太重,又是个姑娘家,昨日才特地去向人讨来的。”

“不要,我好得很,不用上药。”阿落更加慌张,整个人拼命地往后缩,看上去对今夏比昨日更加惧怕。

原以为她被手上的伤折磨了这么多,应该巴不得能赶紧治疗,现下这模样倒是令人不解。今夏愣了愣,狐疑问道:“你是不是以为这药是假的,我要害你?或者你是怕疼?”

阿落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反正我不想上药,我不要上药……”

“再拖下去手就废掉了!”今夏愈发不解,“这可是手!手废掉了,做不了事,你也不在乎?”

阿落怔了片刻,眼泪迅速从眼眶滚落,咬了咬嘴唇,却仍是摇头:“不要,我不上药。”

瞧她模样明明是知晓此事的严重后果,可为何还是不肯上药治疗,今夏大惑不解问道:“是不是给你上刑的人威胁你了?”

阿落只管摇头,却什么都不肯说。

今夏也不想吓着她,将药膏和干净布条都收起来,轻声道:“好吧,你不愿上药就不上药了。你不用怕,我原是好意……”她轻叹口气。

阿落怯怯地看向她,泪光盈盈。

今夏望了她片刻,才正色道:“你现下所处之地,是京城六扇门的牢狱,隶属三法司。这里是京城脚下,距离天子最近的地方。我不知晓你之前受过什么逼迫拷打,将你吓成这样。但我得告诉你,如果你有冤屈,这里便是最后一处可以替你昭雪的地方。可若你到了这儿都不肯说实话,一旦三法司定了案,想要再翻案,便难如登天。”

阿落怔怔看着她,嘴唇似乎蠕动了一下。

“嗯?”今夏试探问道。

“……宋越,他也在这里么?”阿落的声音细若蚊吟。

今夏迟疑了片刻,心中纠结:究竟要不要告诉她宋越的真实状况?

阿落见她不答,惊骇道:“你们……你们把他怎么了?你们不能冤枉他!他没有威胁我,没有私吞那笔黄金,你们不可以这样害他!不可以!”说这话时,她沙哑的嗓音歇斯底里,双手剧烈地摆动着,看得出她真的很关心宋越的安危。

“他现下没事。”今夏沉声道,盯住阿落,“你方才说,谁要害他?”

“他真的没事?”阿落不放心地看着今夏,“他在哪里?他也在这牢里么?”

“他在北镇抚司。”

阿落虽然常年生活在蜀中小镇,但赫赫有名的北镇抚司她也曾听说过,从京城回来的人曾绘声绘色地描述过,那是一处极阴森极恐怖的所在,有进无出,堪称人间地狱。当下听见宋越在北镇抚司,她惊骇之余,身体瑟瑟发抖,泪水滚滚而下:“你们……你们就是要害死他是不是?!他没有私藏黄金,我说过很多次了,他没有、真的没有……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他!为什么……”

身体原本就虚弱,这几声几乎耗尽她所有气力,身子摇摇欲坠,几欲晕厥……今夏忙上前扶住她,道:“他现下还活着,可若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只怕真的会害死他!”

“我说的是实话,我一直说的都是实话啊……”阿落哀求地看着今夏,“求求你们,放过他吧!若是非要找个人来定案,那就让我来认罪吧。”

“一派胡言!”今夏皱紧眉头,松开她,沉声斥责道,“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为了结案可以胡乱找个人来顶罪么!”

阿落被她骂得一愣,转瞬便悲愤道:“难道不是么!之前你们以为我不认得字,企图让我诬陷宋越,让我在供词上按手印,幸而我看懂了上面的字,要不然宋越现下已被你们定了罪!”

闻言,今夏一怔,追问道:“那份供词上写了什么?”

大概是不敢相信她真的不知道,阿落泪眼婆娑地望了她片刻,才道:“那供词上写着,宋越二年前便知晓那笔黄金的存在,他以我姑母的真实身份要挟我,暗暗挥霍了数佰两黄金。这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宋越与我都是在我为姑母祭扫那日才在无意中发现了黄金。我们俩都无私吞之意。黄金太多,山路难行,而我二人力薄,他便只取了一锭黄金,为得是向官府禀报时有个凭证,没想到就是这锭黄金害了他……”

后面的事情,今夏昨日便已问过她,之前完全不知竟有人企图伪造供词,当下追问道:“伪造供词的,是何人?”

“我也不认得他们。”阿落如实道,“我被关起来之后,过了两日他们便来问我的话,我是如实说的,一个字都没有编造,他们便走了。第二日他们又来,又问了我一遍,我便又如实说了一遍。之后他们便拿了那张伪造的供词要我按手印。他们以为我不识字,其实我还些许认得一些,一看便知晓不对劲,所以我就不肯按。我又怕他们强迫我,我毕竟只是女子,比不得他们力大,所以……”

今夏已然明白过来,接着替她道:“所以你故意把双手都烫伤,这样就按不了手印了。”

“……旁边,正好有一盆碳火。”阿落点了点头,咬着嘴唇,本能地再次把受伤的双手藏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女子,今夏震撼之极,简直想象不到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勇气将双手覆上灼热的碳火。

“你与宋越……”今夏顿了顿,“你二人莫不是早已定情?”

“不是不是!”阿落连忙道,“你千万莫要乱讲,我哪里配得上他。他是个好人,一直都是他可怜我、帮我,我二人清清白白的,绝无男女之情。”

今夏半晌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这日陆绎回家时,看见今夏早已回来,难得的是,她竟在后院中练剑。平日里要她练功总是苦着脸,现下居然这般苦练,这倒真是稀奇事儿!

陆绎也不唤她,斜斜往旁边栏杆上一靠,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将一柄银剑舞得虎虎生风,虽说力度和速度略差了些,好在气势迫人。

吴妈送茶水来,以为是陆绎逼着今夏练功,忍不住劝道:“大公子,夫人练了好一会儿,让她歇歇吧。这大冷天的,出了一身汗,万一吹着风,容易生病。这女儿家的身子和男人可不一样……”吴妈从陆绎小时候便在陆家,可以说是看着陆绎长大的,一直管唤他大公子,没改过。

陆绎还未开口,今夏已经听见,转头看见陆绎,笑道:“你回来了!”

吴妈见她好不容易停下来,忙端着茶水上前:“夫人,快喝口水吧,瞧着累得满头大汗,赶紧进屋去,千万莫吹着风。”

今夏应着,收剑入鞘,接过茶水,咕咚咕咚饮了一大口,品品滋味,奇道:“这茶水里头加了什么?”

“一点点陈皮。”吴妈笑道,“夫人这几日像是胃口不好,所以我煮茶时放了些许陈皮,想让夫人开开胃。”

“你这几日胃口不好?”陆绎微皱起眉头,问道。

今夏自己倒不曾留意:“没有啊。”

吴妈反驳她道:“怎么没有,前日炖的羊肉汤,是宁夏那边的羊,一点膻味都没有。以前夫人能吃三碗汤,早起还吩咐我们说要用羊肉汤泡饼吃,可这回夫人才吃了一碗,便没再提过。还有连着几日的鱼,清蒸的、红烧的、夫人都没怎么吃,往日可不是这样的……”

暗叹吴妈真是心细,陆绎关切地看着今夏:“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昨日讨论案情,没在意吃食。”今夏笑道,“吴妈,我没事儿,今日肯定多吃些,统统补回来。”

“莫站在风口里说话,都进屋去吧。”吴妈催促她,“夫人,里衣都湿了吧,赶紧换下来要紧。”

今夏被吴妈撵进屋内更衣,吴妈原先帮着她换,被今夏好言拒绝了。陆绎本想跟进去,却又被吴妈拉住。

“大公子,我这老太婆没脸没皮的,有些话你爱听也好,不爱听也好,我还是得说。”吴妈苦口婆心劝道,“夫人成日在外头当差,实在不是个事儿,您不能这么由着她呀。女人家,既然嫁了人,相夫教子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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