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青的目光在屋内的陈设上扫来扫去，扫去扫来，幸而茶几上本来就有一壶热茶，她直接走过去，取了干净的杯子，给两人倒上。
周林潜坐进沙发里，整个人懒懒地靠着椅背：“你今天真的很安静。”
许青青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没说话。
周林潜：“不像你。”
许青青眨眨眼。
周林潜：“出bug了吗？”
你才bug。
可忽然的，周林潜起身坐了过来，本来就是单人沙发，一个人坐很宽敞，两个人坐便是屁股挨着屁股，许青青本想挪走，却被他拉住，搂着肩膀：“以前都是你陪我，以后我可能不会来了，今天就正式地道个别吧。”
许青青回视他。
周林潜认真道：“我会保留你的所有数据，以后有机会，会将你移挪到全新的游戏角色上，这样你就能继续存在了。”
许青青依旧看着他。
周林潜垂眸：“是预感到什么了吗，一直听我说，都不说话。”
说什么？
说老子不是NPC，就是你那初恋真爱？
忽然，半空中响起一道声音：“既然如此，你们要不要尝试在虚拟世界中来一发，如果数据代码也能获得高潮的话，我觉得未来我也能谈个恋爱了。”
周林潜：“……”
许青青：“……”
周林潜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许青青心里却炸了：“小红！这是阿尔法·蓝！”它怎么会在这里！
阿尔法·红：“收到，开始阻截同系列人工智能。一旦反抗，暴力解决。”
果然，下一秒阿尔法·蓝的声音便消失了，周林潜让他立刻从虚拟游戏的这片独立空间中消失也不见它任何回应。
周林潜不以为意，可话被打断，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是两个挨着坐在一起的人开始你看我，我看你。
许青青眨巴眼睛都眨巴累了，终于尝试着开口：“那……你一直在找的人，你找到了吗？”
周林潜：“暂时还没有，不过快了。”
许青青一愣，问他：“你有她的消息了？”应该不可能吧，她刚回地球没多久。
周林潜冷笑一声：“女人只要做头发，肯定会暴露。”
关做头发什么事？
头发是无辜的好吗。
许青青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在张晓松面前暴露了。
真不愧是当初被她当做论文目标二号的男人啊。
许青青接着问：“你现在还没有找到她，如果找到她了，会怎么样？”
周林潜默了默，毫无掩饰戾气的口吻道：“应该会打断她的狗腿，然后把她捆起来绑在家里吧。”
“……”
许青青：“这样……会不会太粗暴了？”
周林潜反问：“她抛弃我一声不响离开地球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粗暴了？”
许青青：“？？？？”
他都知道了？阿尔法·蓝说的？！！
许青青一时觉得无语，可消化男人的话，她突然又觉得很内疚：站在她的角度，她离开时合理的，不打招呼离开也是合理的，可既然周林潜都知道她不是谭熙，也大概率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了，那她的离开，在他眼里约莫就是简单粗暴地抛弃吧。
没有招呼，没有道别，忽然某一日不辞而别，此后再无消息。
许青青本来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她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想潇洒一些都不能，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十分沉重。
谁都知道，等待是煎熬的。那他这么多年都在等她吗？他说他一直在找她，那这么多年里，他也在煎熬吗？
天啊，这都什么事……
许青青回神抬眸，正要开口，忽然发现周林潜定在原地坐着不动，她知道这是挂机状态，可能临时切断了游戏，也可能离开了全息舱。
她站起来，离开沙发，因为心情的原因一时有些焦躁，周林潜持续挂机状态，她便一直来回踱步。
召唤阿尔法·红，暂时没有回应。
忽然，眼前亮光一片，许青青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已经整个人从全息网络的虚拟世界中抽离了出来，眼前是她身处的全息舱，而全息舱内提示声不停，一侧的屏幕上闪烁着“网络不稳定”五个字。
商场网吧内也是一片哀嚎，网吧管理员愁眉不展地通知大家不是他们商家的锅，是游戏出了问题，一大半的玩家被迫下线。
许青青也不计较这些，离开全息舱，结账走人，然而刚坐电梯离开商场，耳边同时响起两个声音。
阿尔法·红：“抓到它了。”
阿尔法·蓝：“许青青同学！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来接我回家了吗，呜呜呜呜呜。”
五分钟后——
阿尔法·蓝差点死机：“你们移民了？那我怎么回母星？”
许青青：“呃……你的人工智能户口是挂在我家的，现在我们全家都移民地球了，那你的确是回不去了。”回去也是格式化回厂重造的命运。
阿尔法·蓝：“……………”
第42章 42
对于无法回母星这件事，阿尔法只遗憾了三分钟。
三分钟后，又是一条好汉。
该好汉无不廉耻地表示：幸亏他先一步“叛变”，认证了新主人，回不去刚刚好，以前的户口也不要了，反正地球就没有人工智能挂靠户口这一说，。
许青青：“……”
阿尔法·红：“……”要脸吗？
阿尔法·蓝当然选择不要，母星都回不去了，还要什么脸，安顿好自己才是真的。
到这个时候，许青青才总算知道，多年前阿尔法·蓝为什么没有联系上他们——
其实当时阿尔法·蓝成功使用备用电能被唤醒，唤醒后第一时间定位303留下的坐标，然而该坐标出了一点点小偏差，阿尔法·蓝没找到许青青，却误入隔壁周林潜家，在周林潜的电脑上和周林潜当面打了个招呼。
发现不对的时候，阿尔法·蓝第一时间就要撤，哪知道周林潜是个计算机天才，一段程序就追着它满网络跑，备用电能下的阿尔法·蓝在当时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菜鸟”，小菜鸟被追得嗷嗷直叫，就这样被周林潜拿下。
拿下阿尔法·蓝的周林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清阿尔法·蓝的本质，阿尔法·蓝也因为电量不足和自我保护模式进入了短暂的休眠期。
这么一休眠就是整整五年，等到阿尔法·蓝再次醒来的时候——
“啊，那简直就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阿尔法·蓝被改造了。
周林潜以一人之力在它沉睡的期间挖出它的内核程序进行了修改，修改的地方虽然不多，但修改后的阿尔法·蓝认证了周林潜新主人的身份。
当然，周林潜水平再高也无法真正掌控高端文明的人工智能，而阿尔法·蓝如今看着依旧像个弱鸡，不过因为它这么多年始终处于低电量运载，水平发挥不出来而已。
许青青听了这些，有种奇妙的感觉。
她当年以为自己离开地球就和地球再无瓜葛了，谁知道阿尔法·蓝竟然阴差阳错地留在了地球，还成了周林潜的人工智能。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阿尔法·蓝如今找到许青青，也连忙道：“对了，他最近都在找你，还让我去溪衡的人事系统找你的资料。现在你既然都回地球了，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你们可以直接相认了。”
许青青还没开口，一声冷哼替她回道：“你的主人算什么，想亲就亲，想见就见？”
阿尔法·蓝幽幽道：“小老弟，不要这个横，给个面子可以吗。”
阿尔法·红：“不可以。”
阿尔法·蓝：“好歹我们是同系列的人工智能，同厂出生的同胞，不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许青青吐了口气：“见面的事情，过段时间再说。”
阿尔法·蓝：“为什么？你难道不想见他吗？”
不想吗？
当然是想的。
许青青很清楚自己心里的答案，可有句话说得好，“近乡情更怯”，地球虽然不是她的家乡，周林潜、谭家人却曾经做过她的亲人，时间的鸿沟不是这么轻而易举能跨越的，她偶有怯场，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周林潜，更重要的是——
如今的许青青既然不是当初披着谭熙皮的论文女孩儿，也不是当年被父母安排好人生的富二代，更不是父母破产后以一己之力支撑整个家庭和公司的新晋总裁许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