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番外(231)

郡守说是战乱与饥荒,导至流民四散,许多户不在。

但秦皇觉得不只是如此才对。

流民会跑,但这些年灾荒年年,庶民不可能突然断崖似的减少。

他于是他问了阿江看法。

“土地兼并而已。”严江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淡定道,“你钦定家财二十万钱以上就算富户,应迁咸阳后,这些人又不是傻的,当然会将财物尽可能的换成土地,而饥荒素来是土地最好的兼并之法。”

秦国收的田赋是按土地面积收的,然后人还有人头钱,每年还有大大小小的摇役,庶民基本不可能有余粮,而一但饥荒,庶民们抵抗不得,就得把土地换给豪强得来粮食,然后就成为失地农民。

秦国法律规定土地不能买卖,只能军功获得,但六国初收,仗量田地都是本地人来做,私下里做些心照不宣的交易,根本查不出来。

更多的庶民还会主动卖身为仆,在大家族的庇护下,隐瞒丁口,从而还到合理避税的目的。

秦皇深思良久,又让阿江随他换号出门。

一人一鸟很快便心里有数。

于是秦皇大刀阔斧地问罪楚地郡守,对隐瞒人口土地的世族一番操作,流放的流放,挂墙的挂墙,很是杀了一些给猴看,然后不但盘清了土地,还收获了大批粮食。

然后秦皇很快又下达王命,把财富没到二十万,但土地超过千顷的豪强也加入征迁入咸阳的名额,并且重赏举报隐匿田产者。

至于这种举报会造成什么样的腥风血雨,铁头赢从不在乎。

他一路向东,到了彭城,左右博士提起当年大禹治水,铸九鼎镇九州天下,后来九鼎便成国家重器,楚王曾强借九鼎之一,周室衰微之下,怒而将鼎沉于泗水之中,九鼎自此不全,实在是遗憾矣。

于是秦皇又命人下去捞鼎。

严江对这飘得不行的大王简直无可奈何,只是硬让他必须给这些捞鼎人工钱,不能让人做白功。

秦皇自然不会在这小事上纠结,给这些入水人的报酬相当丰厚。

彭城捞了七八天鼎,当然是一无所获,毕竟都百年前的事情了,鼎就被泥沙掩埋了,怎么可能捞的到?

秦皇于是失望地继续一路向北。

他又去齐地的名胜打了个卡,在爬过的罘山又刻了个碑,写和正卿什么时来这玩的,还有自己的文治武功多好,天下人你们都要记得感激啊!另外这碑不是我本人要刻的,是人们感念我的恩德刻成这的。

严江这时已经佛了,爱刻就刻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随他去吧。

玩过齐地的琅琊与罘山,秦皇路过临淄,看着戏曲表演在齐国蓬勃发展,于是继续北上,把燕地走了一圈,到了碣石,也就是后世的秦皇岛,然后又刻了一个碑。

严江已经连碑文都懒得看了,反正都是换汤不换药。

但他没想到的是,燕地居然又有两个茅氏的方士来见秦皇,自称是羡门之人,提起海中有仙山,求之得长生,为此,他们还拿了一本用乱七八糟的图画书,称这是《录图书》,记有后世谶纬,可预测未来。

他们说得玄乎奇神,在秦皇面前仔细地分析了燕地的山川地脉,把夏商周的兴亡都扯到国运流失上,国过劲流失的原因是不修德,德又分阴德与阳德,阴德是祖先庇佑,如何能不失祖先庇佑,就要看陛下愿不愿意付出代价了……

严江忍着笑,的听完他们讲解的录图书,他们分析到最后得出了“亡秦者胡”的结论。

秦皇则是平静地听完,然后让人把他们丢下海崖。

两个方式不明所以,吓得魂飞魄散,哀求饶恕。

秦皇很淡定地道:“两位既是仙人,便应能自救于鱼腹才是。”

这个要求太高了,两位神仙都说他们做不到。

秦皇于是冷酷无情地让人把他们推下去了,并且对两人没能施展仙法浮上来表示了失望。

严江笑他太记仇了。

秦皇则把这当夸奖收下了。

碣石已经是非常北方了,在东北还未开垦的时代,秦皇从渔阳向西,准备去北方边境看草原。

严江觉得阿政要是活在现代,肯定和自己一样是个旅游达人。

但这个想法太过分了,群臣不敢过于多劝大王,于是纷纷涌到正卿这边曲线救国,万不可以让陛下以重金之躯行险。

严江想到后世刘邦这匈奴围了七天七夜,还是靠着贿赂人家老婆吹枕头风才逃出来,于是也拒绝了和大王一起策马奔腾在草原的计划,说这太早了,等你灭了匈奴再去也不迟。

秦皇就很失望。

其实严江不去,还有一个原因,他得等驿站送来的包裹。

这次出来的太久,陛下老鼠干已经吃光了。

相里云那家伙,再不送过来,陛下会瞎的。

第199章 当年

严江有点无奈。

只能自己去给陛下找老鼠, 于是就经常不在秦皇身边。

没办法,这些日子, 他感觉田鼠简直和灭绝了一样。

饿红了眼的灾民们连蝗虫都吃,又怎么可能放过有肉的老鼠?

中原大旱,秦皇虽然有了救济之策, 但毕竟粮食有限,仅仅能维持不死, 而吃野菜草根没有油脂时, 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野菜的吸油能力——那是真的宛如在腹中剐油的痛苦感。

所以在秦皇开放山川林泽后, 灾民们成群结队入山, 就想用肉来弥补。

至于田地的老鼠, 那也是肉啊, 而且找到一个田鼠洞就能找到它藏匿的粮食, 至少能有三五斤,这种救命粮导致严江给陛下改善伙食的机会严重减少。

从齐到燕两个多月, 生生只拿到三两只鼠给陛下吃。

虽然鱼体内也有可以让陛下夜视的物质,然而这傻鸟连枭鸟最基本的吐食丸都不会, 严江还真不敢给它喂有刺的鱼。

相里云真是靠不住。

严江为此犯愁,却不知秦皇已经感觉到不对了。

这些日子秦皇忙于整顿各地,每到一地都会亲自过问当地民事, 平整土地, 把占土地特别多的大户人家都赶去咸阳,颇有一种打土豪分田地的爽快。

那些失地者们当然不是直接就能分到田地,而是“贷”到的, 分到的“无功”田地赋税要比其它人多上一成,当然,也可以不领取田地,只给公田当佣耕,他们都可以靠得到军功减免税负或者得到田地。

而事实上,愿意得田的庶民多到挤破郡县官署的门槛。

也亏得秦国是征服者的身份来行政法,有强军在策,什么话都好使,若是六国国主这么干,怕是要立刻就被推翻。

他精神充沛思维敏捷,加之行踪飘渺不定,弄得各地郡守叫苦连连。

当然,这种好机会六国遗民都不愿错过,这么几个月的时间里,秦皇每到一地都有刺客热情欢迎,可惜他身边迎接刺客的侍卫们更加热情,一般都没法突破第一道防线,途给秦皇牵连旧贵的借口而已。

如是一来,事情多到正常人根本解决不了,秦皇也是两号一起上,才勉强应对下来,却也清楚地感觉到陛下视力的退化,他只当是鸟儿老了,老眼昏花,看不到很正常,有点可惜之余,就更加勤奋地整治各地官吏,力图让自己的统治更稳定。

然而,当又一次开启上路巡游,他发现自己这些日子居然被阿江冷落许久。

他心中瞬间警铃大作,担心是不是又有什么豺狼虎豹被他纳入后宫了。

而这时,相里云延误的快递包裹终于到了。

严江看着整整一大口袋的老鼠干,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陛下总算有救了。

里边还付了相里云的一封信,说早先的那份鼠肉送错地方了,所以耽搁了时间,还请正卿原谅云云。

严江当然不会在这点小事上纠结,拿信在桌上垫,小刀把烤干的老鼠撕成肉丝,力图不让人看出它本来的样子。

他忙活了一整个下午,而这时,处理完政事的秦皇便找了过来。

听到门外叩见陛下的声音,严江飞快把没撕完的老鼠干口袋收起,做无事状地继续将肉里沾上的灰尘弹去。

秦皇忙碌一整日,入门便见爱妻静坐窗下,意态悠然,夕阳斜照入窗,更映得他五官清俊灵秀,静谧幽深,让他心情不由自主地愉悦起来。

他唇角微扬,挥袖坐到严江对面,悠然地捻一根肉丝,在指尖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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