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稍稍离开他的唇,低笑一声,吻上那因羞涩而转过去却不经意露出的脖颈,呢喃地告诉他,“计划改变,晚饭变夜宵。”
现在先喂饱自己的欲望才是正道。
衣裤减少,洛风扶着床,觉得弓起的腰被抬高,不由得闷闷低哼。裴元极有耐心,先拨开那处窄穴,送进沾了精油的指节,缓缓润滑,而抵在臀后的肉刃带了点戏谑的意味,总在外围兜转,不肯深入。洛风有些按耐不住地回过头,一向明澈的眼里盛满雾水,既是不解也是埋怨,刺激得身后之人一个激灵,紧绷的性器顶到了最深处。
“啊……”猝不及防被贯穿的滋味不太好受,洛风惊喘着往前趋避。
裴元两手箍住他的腰,起起伏伏,由慢变快地大肆律动。
洛风在盈满与空虚之间摆荡,心荡神迷,连何时被翻转过去也没察觉,只感觉到体内溢出一汩汩黏液。
趴在情人汗湿的胸前揉捻那凸起的乳尖,裴元露出惬意的笑,“洛机长,比起刚认识那会儿,你可退步多了,多锻炼。”
洛风半眯着眼懒得跟他辩。
明明雌伏的人是他,换一换立场,还不一定是谁吃不消呢。
考虑到他明日还要上机,只做一次裴元就放过了洛风,让他多躺会儿,自行到浴室清理一下。洛风身上粘腻怎么躺都不舒服,就想下地跟他一起洗了省事,眼角一瞄,注意到裴元的衣兜里露出半张单子。
落款的金额让他一怔,伸手拿过来瞧了瞧,那是一张珠宝店的出货单,上面写着“真橙之心”情侣系列以及型号。
他把单子放回原处,坐在床上发呆。
“脸这么红啊。”裴元出来时看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要不要给你点一根事后烟镇定一下?”
“我又不抽烟。”洛风不知所云地晃晃悠悠绕过他。
裴元注意到从他们做完爱到洗澡后吃饭,洛风一直心不在焉,倚在沙发上看电视那会儿他把玩着洛风的手指,随口问道:“你有心事?”
“没啊。”洛风不断换着台。
“你最不会骗人。”裴元咬他的指尖。
洛风吃痛地皱起眉,“你干嘛。”
“这不是在帮你修指甲么?”裴元似笑非笑地凑上去,“快点感谢我。”
洛风不大领情地仰起脸,好半天,挤出一句,“你下午到底去哪里了?”
“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小岚周末过生日,我去订份礼物给她。”说完,裴元仿佛意识到什么,悄悄勾起唇角,“正巧遇到姐姐,我跟她说会带上你、张钧萧孟他们几个,人多起来烧烤比较热闹。”
“哦。”洛风的注意力还在那张出货单上,不死心地又问,“姐姐没说什么吗?”
对于洛风喊自家姐姐那么自然这件事,裴元很受用,轻吻他受伤的唇角,“有什么好说的,大家又不是陌生人。”
“可她……”
两人的关系虽没有正式公开,但亲近的人都知晓几分,只有谢老师那边他还没想好怎么说,毕竟老师在婚姻方面很保守,他不想刺激他,可裴元的姐姐呢?也不反对他和裴元生活在一起吗?他是孤儿,没有什么负担,裴元若后继无子,他姐姐也不在意?
“你是说姐姐有没有对我催婚?”
“呃……”他一直在拖延,裴姐姐沉不住气要裴元赶紧结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有,姐姐很着急呀。”裴元故意地板起脸,“所以,我也想了个对策,至少能给她吃定心丸。”
是那对名为“真橙之心”的限量版钻戒?洛风眨了眨眼,“你要做什么?”
裴元只是笑笑没说话。
洛风心里一乱,也不清楚裴元到底在想什么,更不晓得他买那个戒指有什么用,如果要给自己,裴元就不怕他顾虑太多,一时没法接受让他下不来台?如果不是给他……那种情况他更不愿想象。
“睡觉啦。”
裴元打了个呵欠搂着他回屋,洛风翻来覆去睡不着,倒是躺在旁边的人气定神闲,很快入梦。
这件事压在洛风心头沉甸甸的。
他想开门见山问清楚,又不好意思开口,万一人家真的不是给他,那有多丢脸?到了周末,裴元说他临时有事,要晚点才能去派对。洛风哪有心情参加?愣是被张钧、萧孟连拉带拽到裴元姐姐家的别墅。
裴家小姑娘年纪小小就弹得一手好古筝,做得一手好料理,又生得娇俏可怜,大伙七嘴八舌都在说将来谁娶到她谁赚到。
正玩得兴致高昂,灯忽然一灭。
“闹鬼吗?”阿麻吕抓过附近的曲风,“曲风我怕黑。”
曲风撞了他胸口一记,“你就装吧。”
别人的嬉笑怒骂,洛风不在状态也没听进去,灯一灭就往墙边走,想看看是不是哪里跳闸了。刚走两步,二层走下一人,有束光照亮了他。
“裴元?”
“裴大哥?”
“舅舅!”
来人一身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笑吟吟走向闷闷不乐的洛风,“今天是情人节,洛风,我有样东西想送给你。”
洛风呆了。
他预想过无数次,如果,他真的把戒指拿给自己,要不要答应?
真的答应了就不再只是情人那么简单,而是一份承诺,一份誓言,他能不能做到?
那些都是未知。
只见裴元把手伸进西装兜,刚要把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袭上心头,让他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便昏厥在地。
“裴元?!别……玩了……”洛风脸色煞白地倒退小半步。
“救护车,快叫——不,阿麻吕,曲风你们快点过来看看他。”裴姐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把故意灭掉的灯重新打开,屋子里一团乱,大家七手八脚将裴元抬到沙发上做最基础的抢救护理。
洛风不知迈的哪条腿进了医院,在他心里,这是裴元在救别人的地方,而不是他倒下来等待拯救的场所。
“谁是家属?”
听到这句话,洛风动了一下,但裴姐姐抢先一步跟孙老教授进了病房——是啊,他还不算裴元的亲属。
阿麻吕与曲风去换白大褂,只有张钧和萧孟一左一右陪在洛风身边。
“师兄,没事的。”
“对啊对啊,别担心,裴大哥一向身体很好的。”
洛风手脚冰凉,勉强镇定一下,对他们俩笑笑,“我没事,你们俩先走吧。”
“我们陪你。”
“还不知道要等到几点,你们俩明天下午要上班,去休息吧。”
“师兄……”
“那我们先走。”男人最了解男人,明白很多时候人多了无法释放情绪,张钧连哄带劝总算把萧孟带开。
指针走过一格又一个格,也不见阿麻吕与曲风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事?
洛风巴巴望着走来走去的护士,越来越不安。
有一刻,他想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可又怕影响到裴元,只好蜷缩在角落里,完全不敢想象那个人有任何万一。
他不敢。
跟孙教授交谈过的裴姐姐疲倦地靠在墙上,缓了许久,走进加护病房。那时候,裴元已经苏醒过来,虽是气色不太好,总算说得出话。
“姐姐……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裴姐姐辛酸地垂下眼睫,“小时候你不是常问我,为什么爷爷还有爸爸跟伯伯都去世那么早?”
“因为我这个病么?”
裴姐姐无言啜泣。
裴元阖上眼想了想,缓缓吐出几个字:“扩大型心肌症?”
“小弟……”
“所以从小到大,我做什么事你都不干涉我,甚至连我择偶与常人不同,你都不说反对的话?”
“只要你喜欢……”裴姐姐伤心地抚过他的面颊。
“姐姐是怕我死时有遗憾。”
“裴元!”
裴元苦笑着睁开眼,“但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二十年后某一天,我忽然不在了,他怎么办?”
“我想不了那么远。”裴姐姐擦擦眼泪,“你乖乖配合治疗。”
“姐姐,我是医生,很清楚这个病只要发了,就活不过一年。”裴元咬了咬牙,“治愈的几率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