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夫人按着老侯爷的吩咐带着家中护院把唐姨娘押走了,唐统唐泽父子不在家,唐家虽也有家丁护卫,但却寡不敌众。
唐夫人一时急躁,没法子应付这种场面,最后只能差人去城外通知老爷少爷。说家里出事了,让他们赶紧回来。
到了晚间,唐统亲自登叶侯府的门,却被叶家人拦在门外。
叶家的主子没现身,只一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出来与唐统说话:“我们家老夫人说了,唐将军若是觉得有脸,便去御前告状吧。老夫人还说,唐氏既入了叶家的门,便生是叶家的人,死也是叶家的鬼,与你们唐家无关。”
唐统几番周旋,软的硬的,全都使了,但就是进不去叶家的门。也不能硬闯,他也没办法,所以只能暂时离开。
从叶家离开后,唐统直接去樊家找了樊宾。樊宾正愁着要如何与好兄弟解释呢,却话还没说出口来,就迎面挨了唐统一拳。
樊宾没还手。
“我的好事,尽数都叫你给毁了!”唐统从前还能在樊宾面前装,此刻,是再也掩盖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之火。
他眯了眯眼:“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对樊宾起了疑心。
疑心他与自己继续往来是假,其实想搞垮自己是真。否则的话,为何一切都好好的,他没败在别人手中,倒是败在了他手中?
樊宾爬了起来,一脸真诚:“你我多年的兄弟之情,我怎么可能害你?今儿这事,太过蹊跷了。”
怎么就这么巧,他的夫人早就不登唐家的门,怎么就今儿登了?又为何,叶家那老太太也偏巧今儿差人来府上。
“不好!”唐统忽然也意识到什么,脸黑如锅灰。
“什么意思?”樊宾问,“是谁的算计?”
唐统有些僵住,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来。事情一出,叶家就立即押着阿音走了,若是阿音抵不住叶家的严刑拷问,出卖了他怎么办?
从前有他一再叮嘱,有他出谋划策,阿音这才能稳得住。不然,凭她那脑子,她又能兜住什么秘密。
想到这一层,唐统彻底慌了。
也无多少精力再与樊宾周旋,直接转身大步离开。唐统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纵马出城去了城外叶千荣所在的书院找外甥去了。
唐家、樊家、叶家……每个人的行踪,魏昭都知道,每隔半个时辰,都会有人前来汇报外面的情况给他。
听说唐统从樊家出来后就急忙忙纵马去了城外,魏昭心领神会的笑了。
“知道了,继续去盯着。”魏昭打发了人走。
暗卫离开后,魏昭回了后院。见他回来了,叶榕说:“明儿一早我回去一趟吧。虽说祖父什么都知道,但祖母却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近来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怕她老人家会真的急坏了身子。”
“我陪你去。”魏昭道,“你家老太太如今恨你入骨,我怕她伤了你。”又说,“不过,也的确该去看看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急出个好歹来,也不是你我愿意看到的。”
老太太心肠软,耳根子更软,虽说对她不错,但心中没有多少是非观,也没有大局观。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让她做知情者。所以,也只能暂且苦了她了。
魏昭说:“唐统去找叶千荣了。”
叶榕也一直在关注唐统几个的动向,所以,此事她也知道了。
点了点头后,叶榕道:“他该是瞧出了遭人暗算,但为时已晚。如今丑事一出,叶千荣不回来还好,一回来,势必也是要被撵走的。”
“有祖父在,他不会让叶千荣进侯府的大门,更不会让他们母子相见。”
这个,魏昭倒是放心的。
次日一大早,叶榕夫妻坐车至叶侯府大门口的时候,叶千荣还候在叶家大门前没肯走。远远瞧见了是魏国公府的马车,他目光阴阴就盯着马车看,直到叶榕夫妻从马车上走下来。
叶榕如今心情特别好,看着眼前的叶千荣,她忽又想到了那一世的叶千荣来。
那一世,顾旭打点关系带着她去地牢见母亲最后一面。当时在京兆府地牢内,恰好被闻风赶来的叶千荣拦住。
想想那时候的他,多么的威风啊。多么的不可一世。她那时候也有想过,只要他肯饶过母亲兄长一条命,哪怕叫她给他当牛做马,她都愿意。
可是她那么卑微的乞求,那么撕心裂肺的哀求,他都视若不见。
可如今呢?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他用这么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叶榕本不愿意计较太多的,前世母亲毒杀父亲,母亲自有不对的地方。可母亲弑杀父亲,叶千荣他那般仇恨母亲,如今他自己却亲手参与杀了父亲,他若是能记起前世的一切,她真想问问他,他到底还要不要脸!
但此刻,这些话,自然是不能问的。
叶榕看到叶千荣了,但没理睬,只冷漠瞥了他一眼。而后,她站在自己夫君身侧,二人一道越过叶千荣,往叶侯府大门口去。
叶千荣立在台阶下,目光追随着叶榕夫妻二人的身影而去,直到他们二人身影消失在了那道开了后又合上的朱红色大门后,他才暗暗收回目光来。
他此刻目光阴冷得似是毒蛇,垂在身侧的双拳更是捏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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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榕夫妻去探病老夫人,但老夫人却因为刑氏母子而生她的气,并不肯见。叶榕只让嬷嬷带了话,说是希望老人家可以好好休息,而后,也没坚持赖在那儿不肯走,直接离开去了老侯爷那里。
屋内只有祖孙三个人在,下人们都被打发走了。
老侯爷知道孙女孙女婿二人是来探望他们祖母的,于是安慰说:“你们祖母急是急了些,但有我在,你们也皆可放心。”
叶榕说:“这些日子,倒是叫祖父您受苦了。”
老侯爷朝魏昭那边望了眼,只说:“小公子什么话都告诉我了,我曾与他外祖父是过命的交情,不管往哪儿论,能为你们做这点事情,也是心甘情愿。”
叶榕问:“父亲如今依旧在府内?”
老侯爷点头:“他也只有在我眼皮底下我才放心,有我看着他管着他,他倒是还能收敛一些。不过,自从这次起死回生后,他倒是收敛不少。”
大老爷吃了停息丸后,意识是完全清醒的,只是身子的状态跟死了一样。所以,府上人给他穿寿衣,抬他下棺材,外面有吹吹打打又有来来往往的人……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留了心理阴影。
三日期满苏醒后,人已经吓哭了好几回。他一度以为自己是要被活埋了的。
“那……父亲愿意配合我们吗?”叶榕知道自己的父亲从来不喜欢自己,如果知道这次的一切都是在利用他,别说配合了,估计不反咬一口就算好的了。
“你父亲既已看出了唐统等人的心狠手辣,就算他也不喜欢你,但他目的与你是一样的。何况,还有祖父在。”
老侯爷给孙女吃了颗定心丸。
第138章
叶榕对祖父老侯爷自是一百个放心的, 但对父亲, 她却没这个信心。许是两世为人, 她见得多了父亲对唐氏母子的好, 所以, 她本能的总觉得或许只要唐氏哭个惨撒个娇, 或是如往常一样服个软求个饶……或许,哪怕他知道唐氏母子有害他之心, 他也会原谅。
叶榕沉默一瞬, 道:“有祖父您在, 孙女本不该有任何的担忧的。但, 从小到大,孙女也是见得多了父亲对唐氏母子的百般呵护疼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是没有道理讲的。虽说后来有了薛姨母,父亲待唐氏等人淡了许多, 但如今是在母亲兄长跟唐氏母子之间做选择……父亲未必……”
闻声,老侯爷也沉默了良久。
“你父亲糊涂。”他说, 但瞥了眼一旁站着的魏昭后, 倒也检讨起自己来,“当然, 祖父也有错。身为一家之主, 却没能尽到一家之主的责任, 倒是叫你们母子兄妹吃了许多年的苦。”
叶榕心中或许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此刻于老侯爷面前,她也不可能说。何况, 祖父从前对父亲大罚小罚都有过,只是越罚父亲,父亲便越宠唐氏。
老侯爷又军务繁重,常奉命领兵各地演练保卫疆土。如今这几年倒好些,从前的时候,一年倒有七八个月不在京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