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偏心(14)

“姑姑这样说,可不成了侄儿的错了?”

“你忙,我自然是知道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心疼,孙太后道,“叫那李氏进来不行么?她又没什么要紧事,连儿子都不用养。闲在后院,真是白吃了咱们家的饭了。”

孙名宵一顿,道:“是含玉将临盆了,秋儿帮忙照看,这些日子倒没什么空。等孩子满月了,侄儿叫秋儿抱进来,给姑姑看看,喜欢喜欢。”

含玉是孙名宵纳的妾室,她有孕这事,孙太后也知道。

“罢了罢了,”孙太后摆摆手,“你们呀,惯会哄我。”

她又问:“我瞧你这国子监祭酒,当的时日也不短了,父亲何时再将你升迁呢?”

孙名宵摇头:“这事侄儿便不知了。”

孙太后宽慰他:“如今新帝已登基,按例,过段日子必会升一批人。咱们孙家的孩子定是在里面的。说起来,若照父亲的路,霄儿也该升一个六部侍郎了。”

“祖父人中翘楚,侄儿怎么敢和祖父并论。”

“霄儿自谦了,孙家这些子侄,我瞧着,也只有霄儿能担大任。”

说到这里,孙太后忽皱眉:“近来事多,我倒是忘记问一问家里,三哥那事如何了?”

孙名宵回道:“给了五百两银子,后事也料理妥了。原本要将地也还回去的,但不知怎么,对方知道了是孙家的人做的,弃了地,带着一家子人连夜回老家去了。”

“这事父亲可知道?”

孙名宵摇头:“侄儿瞒着叫人去解决的,祖父却不知道。”

孙太后便道:“叫三哥也长长记性,都五十的人了,还是这么没头没脑,混说混做的。哪天叫人抓住把柄,连累的可是孙家。”

“让姑姑忧心了,侄儿定多多在三叔耳边提醒。”

孙太后放下一件心事,面上神情也轻松下来:“这么早入宫,可用了膳?一会儿陪着我用了午膳再走。”

“是。”

*

“孙名宵进宫了?”

倚在炕上看书的赵陆,抬起头,问了一句。

金公公躬身:“是,一直用了午膳才离开。”

赵陆点点头:“可听见说什么了?”

“似乎是孙家选了四个女孩子,要送进宫来。”

“女孩子?”

赵陆有些诧异,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冷笑道:“孙家的手,伸得可够长的。”

金公公垂下头,不敢接话。

暖阁内一时静寂,有人却在此时忽然开了口:“女孩子……”

赵陆转过头去,小桌对面的赵宜安,手里还留着未剥完的花生壳,一面看着他,目露疑惑。

“剥好了吗?”赵陆放下书,问她。

赵宜安连忙将小碟子推过去:“好了,我都吹干净了。”

白白胖胖的花生肉,上面果然一丝红衣也没有。

赵陆夸她:“剥得好。再剥几个桂圆给我吃。”

有了事做,赵宜安开开心心拢了一手干桂圆到面前,低头开始剥壳,早忘了方才金公公说的什么女孩子了。

赵陆便对金公公说:“先不必管,等有了动静再说。”

金公公领命下去,才出了明间,就有小公公赶上来,喊住了他。

“金公公!”

一听见声,金公公蹙起眉:“在这儿大呼小叫的,是怕陛下听不见么?”

小公公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放轻了声音,却面露为难:“奴婢有事问公公。”

金公公抬脚走下石阶:“出来说。”

小公公跟上去,一面弯着腰道:“还是上回的温家,又托人来问了。奴婢身份卑微,只能讨金公公的话,该怎么做。”

一听是温家,金公公停下脚步,看着小公公:“以后要是温家的事,不用再报上来。”

小公公不解:“但温公子,好歹是未来驸马……”

金公公便问他:“那是当初。现在他是么?”

小公公摇头。

“这就对了。”金公公继续朝前走,“若还有人来问,你客气些,别叫人面子上过不去就是了。”

“那,奴婢就叫人推脱了?”

金公公点头。

小公公告退要往外走,金公公忽叫住他:“可收了好处?”

他一问,瞧小公公涎皮笑脸的模样,金公公便说:“既没替人办成事,东西就还回去罢。”

“是。”小公公丧着脸下去了。

再说长乐宫。

用完午膳,孙名宵请辞,孙太后问他:“可有跟着的人没有?”

“有,在外面围房等着。”

孙太后便叫金钗开了库房,取了一对翡翠手镯来:“把这个给含玉。告诉她,等她为咱们孙家生了儿子,哀家还有好的赏呢。”

孙名宵拱手:“侄儿先替含玉谢过姑姑了。”

“去罢。”

长乐宫的宫人将孙名宵送至六宫外,把东西交到孙家仆人手上,便行礼退了。

出了宫,孙名宵坐上马车,不多时就到了孙府。

偏门上已有人等着,看见孙名宵下了马车,上前躬身道:“老爷在书房等着,让少爷前去问话。”

孙名宵点点头,撩起衣袍,先朝前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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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丹蔻

待孙名宵到了书房,孙仁商已在书案后等他。

“祖父。”孙名宵朝着背影拱手。

背对着他的老者转过身来。

孙仁商虽年过古稀,但精神矍铄,目光炯炯。

见孙名宵进来,孙仁商点头,问:“可见过你姑姑了?”

“见过了,孙儿还将分宜的事告诉了她,姑姑已知道了。”孙名宵又无奈道,“但姑姑有些抱怨,说家里不常去看她。”

“她就是这样,从小宠坏了。”孙仁商掀起衣摆坐下,“等你那小妾生产了,就叫孙媳进宫,陪她说说话。”

“是。”

“那四个女孩子,若是教得差不多了,也早些送进宫去。”

孙名宵都一一应下

孙仁商抬手让他回去,孙名宵便躬身:“孙儿先走了。”

后院里,李氏早听见说孙名宵回来,正在房里等他。

“少爷回来了。”

小厮在院外通报,李氏迎了出去,面上犹带忧色。

“怎么了?”孙名宵张开手臂,丫鬟上来替他更衣。

李氏接过他的外衣,道:“有一个女孩子,今早出了事。”

孙名宵一顿:“何事?”

丫鬟已为他换好衣裳,孙名宵摆摆手,叫她们下去。

李氏叹气:“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将头跌破了。”

“可叫胡太医看了?”

“看了,血也止了,但额上留了口子。胡太医说,只怕以后会留下疤。”

孙名宵皱眉:“竟在这时候出了意外。”他又问,“其他几个呢?”

李氏和他一同走入内室:“另几个倒还好。教导的嬷嬷说,该教的都已经教了。我想着,什么时候有空了,请爷亲去瞧瞧,看这些女孩子行不行。”

“我一个大男人,去瞧她们不合礼数。这事还是交给夫人。”

在桌边坐下,孙名宵提醒她:“若过得去,年前就将人送进去罢。”

李氏点头。

孙名宵又道:“太后娘娘送了对玉镯给含玉,晚上你叫人送去。”

“是。”

两人正说话,门外的丫鬟掀帘:“少爷,少夫人。小少爷来了。”

只见一个七八岁着绿衣戴玉冠的男童进了门,拱手朝着孙名宵二人下拜:“父亲,母亲。”

李氏一喜:“君池,快过来。”

她并无所出,所以孙太后才不喜欢她。孙君池也是孙名宵的妾室生下之后,李氏再抱过来养的。

孙君池行至跟前,孙名宵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开始慢慢问他读了什么书。

*

养心殿里,替赵陆连着剥了几天花生桂圆松子核桃仁,赵宜安的指甲,终于剥坏了。

应秋在地上半蹲着,用剪子小心将赵宜安弄断的指甲剪下来,又为她细细磨平边缘。

十根如玉似的手指又恢复原样,只是上面浅浅的丹蔻已快褪没了。

应秋便问她:“姑娘要涂丹蔻么?”

赵宜安望着她,略略歪头:“丹蔻?”

“涂罢。”一边静静看书的赵陆,忽然出了声。

虽然是冬天,但养心殿的人要凤仙花,打理暖房的公公连忙遣人送来好几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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