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偏心(115)

他恍若无睹,返身去扶妹妹下马车。

倒是赵宜安有一瞬的出神,拉住哥哥的手,侧身躲在他身后。

赵郗略略得意,带着妹妹要往前走。

赵陆果然想拦下他:“赵郗。”

“嘁。”赵郗回头,语气嘲讽,“先前不还跟着宜安‘四哥哥四哥哥’叫得起劲么?这会儿怎么倒不叫了?”

赵陆一愣。

赵郗也不再理他,拉着妹妹想往前去。

“四哥哥——”

这回倒轮到赵郗愣住。

而赵陆微微垂头,只轻声道:“我有话,想同四哥哥说。”

“你,”赵郗厌道,“你别给我装可怜。”

小时候就玩这招,还玩到自己头上来了?

他撞开赵陆肩膀,作势要走,而赵陆忽然压住他右肩,在他耳旁飞快说了句话。

赵宜安全程躲在赵郗身后,听着赵陆服软,又见到赵郗脸色讽刺,最后忽然察觉赵郗浑身一僵,松开了她的手。

“四哥哥?”

赵郗像是被妹妹唤回神志,倏然又将妹妹的手牵紧,对着赵陆硬邦邦道:“究竟如何,不关你的事。”

“怎么?”

赵宜安一头雾水,被赵郗拉着往前走,她侧头,对上赵陆失落眼神。

赵陆也看见她,他下意识想对着赵宜安笑。

但赵宜安却飞快避开。

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回头。

赵陆仍望着她。

“傻子。”赵宜安小声嘀咕一句,跟着哥哥转过弯,也不再回头了。

躲在边上看完全程的姚沐,抓耳挠腮走到赵陆身边,语气惆怅:“我、这,我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儿啊……”

太他娘的复杂了。

“要不然你带她去见丽嫔?”

赵陆蹙眉:“慎言。”

姚沐垂头丧气:“太难了,我宁愿带兵打仗。”又瞬间血气上头,“我能不能揍赵郗一顿?从前就想揍他了,顺便帮你出气。”

赵陆怎么可能同意?

他只道:“沈家军——”

“别,”姚沐告饶,“我练不了,练不了。”

乖乖退到了边上。

赵宜安和赵郗在山上待了小半天,等到日暮西垂,才由赵郗背着,慢慢自山路走下。

赵陆还等着。

赵宜安伏在哥哥背上,转过头没有看他。

赵郗肃着脸,也对赵陆视若无睹。

兄妹俩径直走过赵陆的位置,上了马车,转向回府。

“完了。”

闻言,赵陆回头,就见姚沐满脸幸灾乐祸:“完了,这下折子更多,更看不完了。”

赵陆并不理会他,转身朝前行去。

“明日你就去沈家军报到。”

姚沐一愣:“你公报私仇。”

赵陆头也不回:“是又如何?”

“不如何,不如何。”姚沐嘟囔,“当然不如何。”

三两步跟上赵陆,与他一同走了。

*

“若赵陆真心想杀太子哥哥和五哥哥,又何必费心替他们收敛尸身,安葬西山呢?”

赵郗削梨的手一顿,朝着独自喃喃的赵宜安望去。

赵宜安也望向他:“四哥哥又如何能从重重包围中脱身幸存?”

赵郗低下头,继续削着梨:“我是从密道逃走的。”

“少了最重要的四哥哥,难道没有人发现禀告么?”

“宜安。”赵郗停下手,却未抬头,他的声音沉沉的,如马车外渐合的夜色,“你想说什么?”

赵宜安将脸埋进手臂:“不想说什么。”

马车里静了下来,赵郗慢慢将梨削完,切下一块放在碟子里:“吃梨。”

赵宜安却不抬头。

赵郗也没了心思。

他也瞧见赵郡与赵阮的陵墓,皆是循皇室规格,没有一点失礼数。而那些被牵连殒身的奴仆,也被好好寻了地方安葬。

“不过是些表面功夫罢了。”赵郗冷哼,合上小刀,丢进了格子里。

不再多言。

回到皇子府已夜深,赵郗跳下马车,转身想去扶赵宜安。

而赵宜安自顾自下来,提起裙子,弯腰进了软轿。

一直到进屋之前,赵宜安才回头:“兼听则明。哥哥也听一听赵陆想说什么罢。”

赵郗这会儿倒没接话,见妹妹进了房,只暗自气道:“心都偏到哪里去了?”

装可怜这么有用的么?

但赵陆的话也确实叫他不安。

他说,他知道宜安的身世。

赵陆还以为赵郗不会听进去他的话,哪知第二日,金公公就慌里慌张进来回:“四、四皇子到了。”

提到赵郗的时候,金公公还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称呼。

赵陆也愣了一瞬,但他很快就道:“请进来罢。”

又放下手中的笔,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正了正头上金冠。

赵郗没什么好气,风风火火进了西暖阁。

上一回来,还是昭帝召见他和太子,考太子治国均衡之道。赵郗不爱学这个,就坐在边上打瞌睡,朦朦胧胧听见太子温声回话,又闻昭帝慢慢点评其中疏漏。

恍如隔世。

宝座下首有圈椅,赵郗毫不客气坐下,道:“说罢,看看能不能骗过我。”

金公公垂着头,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赵陆唤他:“金公公。”

金公公忙躬身:“是。”

“去倒茶。”

吩咐完,赵陆又转向下首的赵郗,朝他解释:“我还要叫个人。”

赵郗抱臂嗤笑:“架势挺足。”

叫吧,他倒要瞧瞧,赵陆这小混账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盏茶后。

瞧着内侍将人拖下去,赵郗面露不耐:“这就是全部了?”

被带上来的是孙氏党羽,当初颇受孙仁商器重,也做了不少阴毒之事。

赵郗并不是傻子,妹妹生疑之处他又怎么会想不到。

只是屠戮突如其来,等他打起精神,赵陆却已将仇家灭了满门。

他什么也没做,连妹妹都没保护好。

赵郗心烦意乱,强压下胸中躁意,问道:“还有呢?我要听的不止这些。”

还有更尖利的一根刺梗在他心间。

赵郗抬头,面色不善,朝宝座上的赵陆望去。

赵陆身着常服,背后是上百条姿态各异的蟠龙。他神色平静,回视赵郗。

“宜安,并不是父皇亲生。”

第94章 侥幸

从旧年出事到如今,四皇子府封了大半年,一朝开了府,府内各处自然要好生修正。

姚沐坐在临时搭建的凉棚下,小小啜了一口凉茶,放下茶碗,又叹了口气。

早上去沈家军拉练,午后来皇子府监工,晚上再去养心殿汇报。

物尽其用,赵陆很可以。

姚沐眯着眼睛小憩,忽然听见前头传来动静。

他勾勾手指,将侍立的仆人叫到跟前:“谁来了?”

仆人弯腰笑回道:“是宫里的金公公,前儿陛下吩咐,说要送人过来的。还叫我们准备着。”

什么人?

姚沐回过味儿来。

宣荷。

他微微撑起身子,远远儿瞧见有一顶软轿入了垂花门。

宣荷的腿还未好,怪不得叫她坐轿。

姚沐摸摸下巴,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笑赵陆傻。

居然将宣荷送回赵宜安身边。

“下去罢。”他挥挥手。

仆人乖觉退到边上,姚沐又慢慢躺回椅子上。

一时无言。

*

宣荷进来的时候,赵宜安正坐在廊下看芭蕉。

芭蕉喜温暖,京城这里原来是种不长久的,但赵郗一向在稀奇古怪的事儿有股韧劲儿,费了许多心思,硬是将皇子府里种得满地都是。

只是虽然能瞧见,但它们结不了果,或者才长出小小的芭蕉,很快就被冻得落在地上,烂在泥里,无疾而终。

赵郗想过办法,却不大奏效,最后没了耐心,也就随它们去了。

今日赵郗进宫,赵宜安早上起来,没人在她跟前叽叽喳喳,她有了闲暇,便静静倚着廊柱犯懒。

大半年无人照料,这些芭蕉竟也没有枯萎,夏天一到,又热热闹闹绿了起来。

赵宜安忽然露出笑,抬起手指,在最近的那张芭蕉叶上轻轻一挑。

“娘娘?”

金公公弯着腰,脸上堆满笑意,小心翼翼朝着廊下的美人问安。

赵陆并未将赵宜安恢复记忆的事告知他人,但金公公打量如今局面,湖嫔竟然跟着四皇子住到皇子府里,大约也能猜出大半。

他今日送宣荷过来,顺便揣度湖嫔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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