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907)

作者:江南梅萼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在赢烨与夔州对峙之时,因皇后之死梁王府与皇帝之间生了龃龉,此事对谁有利,谁便是幕后黑手。

于是当天夜里陈若霖来瀛园找她之时,她便直截了当地问他:“陶行妹之死是不是你的手笔?”

“是啊。”陈若霖承认得比她还要直截了当。

他如此坦诚,倒叫长安愣住了。

陈若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要去院中看吉祥红药他们扎花灯。

长安一把将他扯了回来,道:“慕容泓又不是傻子,你以为他真会相信是滕阅下的毒吗?”

“他信不信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必须得给他的臣下们一个交代。除了滕阅,他还能找到更好的替罪羊么?只要他处置了滕阅,不管他心里作何感想,在外人看来,就是皇帝与梁王起了龃龉,不是吗?”陈若霖搂过她的腰,附在她耳边低声道“瘟果之事我不怪你,可没说会饶过旁人。陶行时他杀我的人夺我的物,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还是我陈若霖么?”说完他还顺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才松开她怡怡然出去了。

长安站在房里,透过窗户看着院中擎着一盏灯笼和吉祥他们说话的男人,思虑重重地轻转左腕上的金镯子。

这只拿不下来又让她一时没法习惯的镯子,竟让她不知不觉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有事没事的就喜欢将它转两圈,仿佛这样转转它就能变大然后摘下来似的。

陈若霖埋在宫里的眼线能随随便便就毒死皇后,那是不是也能随随便便毒死慕容泓?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毒死慕容泓,不过是因为如今他的势力还不足以与人几分天下逐鹿中原,所以他在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她终究是没有办法影响他,年前年后这一个月,他除了偶尔去一下城外军营,几乎天天腻在她身边。她以为他在尝试着修身养性,谁又能料到他利用这段时间在千里之外布下那样一个杀局。

他口中说着瘟果之事不怪她,但他的杀人之举何尝又不是在给她长记性?他清楚明白地告诉她,她可以违背他的意愿,他也不会动她,但是,总有人会为此付出代价。毕竟她就一个人,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总需要假人之手。

从对待女人的本质上来说,他和慕容泓其实都是一样的,都带着封建男权不容挑衅的天生优越感。只不过比起慕容泓喜欢吵架质问她,他表达不满的方式更直接更激烈而已。

陶行妹,那个自幼和慕容泓一起长大,能管慕容泓叫泓哥哥的女子。慕容泓纵不爱她,想必她在他心里也是不同于别人的存在,就如钟羡在她心里也不同于别人一般,那是深入肺腑难以割舍的情谊。

钟羡若死了她会有多难过,慕容泓此刻就应该有多难过。

可怜的是,他不会让别人看出他的难过,他的身边,也没有一个能够安慰他的人。

长安关上窗户,回身靠在墙上,浑身似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绵软无力。

她恨自己总是忍不住为他心软为他难过,明明以前只是陌生人,以后,也决心要与他做陌生人的。

也许……她真的只是有点不甘心,不甘心为他动了心拼了命,最后,却只是这样一个无疾而终的结果。

可不无疾而终,又能怎样呢?

皇后小殓这天,夜间。

慕容泓负着双手站在内殿窗口,一张脸在寒风长久的吹拂下白得毫无血色,如雪一般,衬得眉眼墨色愈重,就如这铅云密布之下的夜色。

耳边是一声声鞭子到肉的抽打声与被抽之人强行忍耐的闷哼。

褚翔下手有数,在把人打废之前及时收了手。

袁冬被两名小太监搀着进了内殿,怕血腥气熏到皇帝,于是只遥遥地跪在内殿门侧。

慕容泓也没回身,听到人进来的响动,问了句:“你可知罪?”

“奴才知罪。”袁冬冷汗涔涔面无人色的跪在那儿道。宫里宫外所有在内卫司监视下的人都没有异动,可是皇后却在宫宴上被毒死了,可见这宫里还有他未曾监视到的角落,而且这个纰漏很大。陛下仅仅是抽他一顿鞭子,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拿出当年你琢磨长安的一半精力和劲头来,朕相信你会将这份差事做得更好的。下去吧。”

袁冬原本面色惨白,被慕容泓这句话一刺,却又硬生生泛上一层赤红来,依旧被小太监扶着出去了。

慕容泓手搭上窗棂,目光沉重。

他原以为陶行妹的死定然是慕容怀瑾那方面所为,目的,自然是为了分裂他和武将势力,以便他们浑水摸鱼。可没想到查来查去,此事竟怎么也跟他们沾不上边。

暗处,还有别的毒蛇在盯着他。

且不管此人是谁,只要太后这根刺还在后宫,后宫就始终没有那么太平,还是先将她拔除好了。没有她弑父杀兄的证据在手里,要除掉她固然是冒险了点。但他真的是忍受够了,不想再继续忍受下去了。

另一头,慕容珵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让尹衡去对皇后下毒的,最后毒死皇后的怎么会是谭明夏献上的酒?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别的玄机在里头?他心中觉着不安,极想找尹衡问个清楚,可这风口浪尖的他必须得小心行事,只能将这份疑虑暂且按下。

很快,他的机会就来了。正月十五,得知陶夭再次被送回盛京,不可能来佘城与他相见的赢烨忍无可忍,正式进攻夔州。

第694章 赴夔州

赢烨进攻夔州,原本就在佘城收拾残局的张君柏自然首当其冲。

因为正值冬季道路难行,荆夔开战的消息到一月下旬才传到长安耳朵里。

在得到消息的当天她就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去夔州接纪晴桐回来。

赢烨这一开打夔州必乱,万一张君柏有所不测,纪晴桐一个身怀六甲行动不便的女子该去何处安身?她必须尽快赶到夔州找到她。

晚上陈若霖过来找长安,长安便对他道:“我要去一趟夔州。”

“现在?去做什么?”

“接人。”

“若只是接人,这大冷天的何必亲自去呢?派人去就是了。”

“不行,我必须亲自去。”

“为何?”

“我答应过她,如她有难回不来,我会亲自去接她。”

“原来如此。”陈若霖揽着她一同坐下,眉眼温和“那我陪你一道去。”

“不要。”

“为何?”

“藩王无诏不得擅离封地。我知道你不屑这样的法令,你可以肆意离开封地,但我不希望你是为了我离开封地。”长安道。

陈若霖伸出两根手指捏她的鼻子,笑道:“有时候我真不知你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何总有一些无谓的坚持?”

长安却无心与他调笑,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我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要不你今晚回你自己府里去睡吧。”

“准备什么?后天再出发。”陈若霖圈住她道。

“不行,我一天也耽搁不得。”长安急了。

“急什么?就你这样能安然抵达夔州就不错了,还想尽快?从学会骑马至今一天最多骑过几个时辰的马?在冬天骑马赶过路么?积雪泥泞的山道策马跑过吗?”陈若霖老神在在地问。

被他这么一问,长安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勉强。

“那依你之见?”

“后天出发,我来给你准备东西。另外,此行你应当是不会带慕容泓派来的人吧?”

“自然不带。”纪晴桐怀有身孕,这一点龙霜他们并不知晓。慕容泓立志削藩,她不能让他知道张君柏还有后代流落在外。

“所以你就准备带着那些你半路招降的虾兵蟹将去已经陷入战乱的夔州接人?”陈若霖哼笑。

长安不以为然:“我是去接人,又不是参战,要那么多强悍的兵卒做什么?再说了,武力不够,我这不是还有兵器来凑么?”她瞄一眼放在桌上的新式弩机。

“身在战场了,你本意是接人还是参战,还重要么?依我之见,你那些虾兵蟹将也别带了,我派一队人马给你,便于你路上行动。”陈若霖道。

长安眯着眼瞧他,道:“这么好?该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打什么坏主意?我想叫你别去你肯么?”陈若霖一指头弹上长安的脑门儿,道“忘了你我婚期将近?你不能不去,那我也只好尽我所能让你一路顺遂早些回来。这段时间我就把王府寝宫扩建一下好了。老头子忒没情趣,寝宫里居然连个汤池都没有,日后成婚了我们住起来也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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