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功不受禄啊,她并不想接,“这太多了。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又或者大家一起分了吧。我来袋饼干就好。”
金睿温和一笑:“大家的都送了,就差你。拿着吧,大家都是差不多的。”
陈幼犀没有应声,金睿就一直举着那个纸袋,有不少同事都向他们这边投来疑问的目光。
无法,陈幼犀只好以后想办法还回去:“那谢谢了。”
“不客气。”金睿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张电影票,“一起去看吗?听说很不错。”
陈幼犀:“……”
围观的梁乾:阔气!
那票是最近一票难求的漫威系列电影的首映票,听说已经炒到了6、700一张。
陈幼犀果断摇头:“我已经收了饼干,怎么还能再收你的电影票呢?而且这么晚出去看电影,回家也不方便。谢谢你的好意。”
围观的梁乾:洋气!
陈姐这张嘴就没输过,这拒绝的实在叫一漂亮。
金睿笑容没变,但却把票给收了回去,还说:“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这么晚了,确实不好。那改天再约吧。”说完,他转身把票送给了其他同事。
围观的梁乾:这……为什么不送我啊?
上班时间即将到来,金睿回去,同事们也纷纷准备投入工作。
梁乾划着椅子到陈幼犀身边:“这金睿到底什么意思?显摆自己有钱,还是怎么着?表达除了能跟你一起看电影,其他人都不行?毛病!”
陈幼犀打开电脑,喘了个大气:“我就希望他别再来找我。我刚才看了一眼袋子里的那些零食,都是日本有名的牌子,可不便宜。”
“哎呦。”梁乾噘着嘴摇头,“果然,谈恋爱的本质是金钱的较量,穷拒啊!”
工作开始,忙起来的陈幼犀也就忘了金睿这茬儿。
今天,台里不仅有常规工作要进行,还有传媒大学的大一新生来参观,可谓是热闹非凡。
陈幼犀从上午离开工位,再到回来,已然是下午3点。
她摊在椅子上,活像咸鱼打挺,就算是梅主任提着铡刀过来,她也不会起来,她得好好缓缓。
“幼犀,你手机刚才震了好久。”一位同事提醒,“有电话也有信息,你快看看,别耽误事儿。”
陈幼犀道谢,用仅存的一点点力气把手机从桌上够下来,一看,联系人和发件人全是周澄宁。再细细看微信内容,陈幼犀整个人呆住。
***
陈幼犀准时下班。
梁乾瞧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以为会有什么猫腻,反正手头的活儿也不急,他也跟着下班了。结果——
他二人在电视台外面遇到另外二人,林霂和周澄宁。
相见就是缘分,四个人一起去了上次陈幼犀和林霂小坐的那家西餐馆。
刚落座,陈幼犀就直接问林霂:“你真要做鲁军的代表律师,免费给他这次的官司?”
林霂点头。
原本准备好一肚子话的陈幼犀,一时间又沉默了。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很想问他为什么要同意?明明说了聋哑人的法律援助很困难,也说了警方取证有局限,甚至还有聋哑人本身存在的一些问题……凡此种种,又是为什么?
“幼犀,你别太担心。”周澄宁说,“我和林律师上午已经见了鲁军,了解完了情况。这个官司能赢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而且,林律师会手语。”
会手语?!
陈幼犀从不知道林霂还有这本领,竟然会手语。
“就目前情况来看,案子确实存在诸多疑点。”周澄宁继续充当代言人角色,“警方向鲁军取证,鲁军并不是很配合。加上十五万的现金确实是在鲁军家找到的,案子已经没有什么可查。但今天,林律师和鲁军进行了沟通,他也终于说出了当时的情景。他……”
梁乾忽然举手,干笑道:“等、等一下啊。这鲁军是谁?我虽然是个意外吧,但既然来了,也跟我说说呗。万一我能帮上忙呢?是吧,周律师?”
这两人认识吗?
陈幼犀没问,只是把鲁军的事情和梁乾讲了个大概,然后又让周澄宁继续讲。
据鲁据的自述:那天周末,他照旧去小区后面的巷子喂野狗,然后就沿途看是否有纸盒子可捡。等回了家,已经是下午1点左右。他随便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就去午睡。醒来大约不到3点,之后一直都待在家里。
等到了晚上7点,警察上门,搜出了那十五万的现金,就藏在小客厅的沙发下面。鲁军完全不知情。
“警方说,有目击者也就是那栋楼的六楼的一户人家。他们在案发那天的下午1点从家里出发去超市,下楼的时候看到过鲁军在徐家门口徘徊。”周澄宁顿了一下,“关于这一点……”
“关于这一点,并不能做为有力证据。因为徐家和鲁军家是对家。”林霂忽然插话,“这个案子需要从头调查。现在,吃饭。”
周澄宁看了林霂一眼,心知他这是不愿意再多说,也就不再提。而陈幼犀看着林霂,心里依旧是不上不下。
不管这个案子有多少疑点,它对律师而言都是个烫手的山芋。况且,林霂现在主要是打经济类犯罪的官司,并不触碰刑事官司,到时候万一官司输了,媒体再乱写一通,律师的声誉又是最重要的……要不是她多管闲事,林霂不会趟这滩浑水。
“是啊是啊,还是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嘛。”梁乾这个人精自然也明白这件事的棘手之处,见气氛略僵就出来打圆场,“幼犀,咱们也可以帮着林律师去调查的。诶,我们这不算干扰法律吧?我们这是捍卫法律!”
周澄宁也笑了,应和:“对,你和幼犀都可以帮忙。”
这二人你来我往的缓和气氛,可陈幼犀完全没心情。
她很自责。
第29章
一出西餐馆,梁乾和周澄宁默契的化身遁地鼠,脚底抹油跑了。
林霂送陈幼犀回家。
一路上,他们没有交谈过。
这段时间的交往,让陈幼犀都有些忘记了林霂极端不爱说话的属性。以前,她常常是对着一言不发的他说上好久的话,都未必能得来他的一个“嗯”字。
林霂性子冷,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
出了地铁,两人往小区的方向走,眼看还有个百来米就要进小区时,陈幼犀到底是沉不住气。
她问:“是不是因为我,你才会接这个案子?别跟我说高大上的话,像你这样刚有些名声的律师最是挑案子的时候。这道理,我懂。”
律师这行当,就是由“名誉”堆砌起来的一个职业。
人们都愿意去找一个没有过败诉记录的律师,而不是找一个总是谈崩的不靠谱。林霂处于事业上升期,名誉对他而言,甚至超越了他的专业能力。
林霂沉默片刻,眼中的光在路灯的笼罩之中明暗不清,他说:“不是因为你。”
陈幼犀一愣,她这是自恋成癌了吗?还以为……
“一直以来,聋哑人的法律援助都是短板。不完全统计,我国有超过2700万的聋哑人,他们维权难,法律求助更难。我听不少前辈说过,有些案子涉及到了聋哑人,常常是最终是聋哑人承担法律责任。我并不是说,弱势群体在法律面前成了替罪羊,而是他们本就身处弱势,更应该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恰恰得不到法律给予的保护。”
陈幼犀听完这番话,倒是不再觉得自己自恋了,她觉得太狭隘,同时也看低了林霂。
“这是你学手语的原因吗?”她问,“你想去帮聋哑人维护权益?”
林霂的眼中似乎划过某种柔软,可消失得很快,他沉声道:“我希望可以有更多的律师掌握手语。”
陈幼犀又是一愣,她忽然发现她可能并不了解林霂。
两人就此沉默下去,寒风依旧呼呼的吹,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在不知不觉中减少,行人也越来越少。
一辆公交车经过,车身上贴有《大河之舞》的广告,由爱尔兰舞团演出。
林霂知道,她什么舞都喜欢看。
“你……”
“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就这几步路,我自己走回去就行。”陈幼犀微微一笑,叫人看不出是否已经猜出林霂刚才想要表达的意思。
可不管猜不猜的出来,林霂都不想放她走,将人拦下,他说:“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爽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