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谦心中翻着滔天大浪，面上却强忍着，淡定道，“还请神医直言。”
顾神医转过眼神，再看淳于谦，大约是因为他脸上的淡定，让他多了份耐心。
说道，“如今，你腿已经有了知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总算是有了一份契机，如果配合，又能受得住苦，治愈的希望应该是五五之数。”
“五五？”
也就是只有半成希望，淳于谦心头一凉，淡定的神色有了一丝龟裂。
顾神医重重一哼。
“如果只是稳住病情，不变成躺在床上的全瘫，那就不用那么麻烦，老夫七天之内就能给你将药炼好。”
“不！”
如果只是稳住病情，那就是说他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站起来。
淳于谦想起。
当初他腿废了，被太医院诊定不能治时，那砸在脸上的一纸退婚书。
他又想起那个他变成了狗却对他无微不至的小丫头。
他还想起不久前，宁方远那个打败了他扬言叫嚣的嘴脸。
脸上闪过从未有的坚决：“只要有一线希望站起来，我都要一试，请神医成全。”
顾神医轻轻的看了他一眼，“你定论先别下得太早。”
“这治法极是痛苦且亢长，要先泡药浴七天清理你体内的余毒，这七天里，你整个身体如虫啃鼠咬，痛不欲生。接下来的七天，你得接受爆晒火烤，以去除余下的阴毒之气，最后，等毒素清理的差不多了，还要再打断你的双腿，再偿断腿之痛，重新敷药，毕竟你的腿先是毒后是伤，又拖了这么多时日。”
“不管是药浴还是爆晒火烤，只要坚持不下去，不但于病情无亦，还会立时变成全身不能动的活死人。”
“还要坚持你刚才的决定吗？”
淳于谦一拱手：“死也无悔！”
顾神医摸了摸胡子。
只要他过手的病人，基本都是药到病除。
如果这个少年郎真的选稳住病情，他会直接将他丢给药僮医治，用些虎狼之药，病情必是能稳住，寿数却也是要大减的。
既然说好了医治之法，顾神医便不再多说，挥手让淳于谦等一行下去，好好休息，等他配好药，明天就开始药浴。
正文 第177章 这就是他的真面目
由药僮引到了住处，关起门来，管家叮嘱了顾顺一些事之后，便将顾顺支使了出去。
“爷的腿已经有了交代，老奴也应该回府向老爷报信了，自爷失踪老爷的头发都急白了，虽然前几天已经派人送了信，但总不及老奴回去说得细致。”
“嗯，家里事多，你又是爹倚重的人，这个时候也是该回去了，你留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
“少爷保重。”
“有多少人知道我腿的真实情况？”
“除了老爷，老奴，还有刘院判，就连夫人也不知道。顾顺也是刚刚才知道，少爷，您也不要多想，老爷也是怕您和夫人受不住打惊，与病情越发不利。”
连娘也不知，难怪他没有觉查到，淳于谦挫败感减了少许。
他也能想到，如果他腿将不治整个要变成趟在床上的活死人，父亲将要受到多少人的威逼。
前年他腿不能站起的时候，族里已经有人来，来让父亲过继一子，不图家业，只是为了帮衬。
真的只是帮衬吗？
当然不是。
“我没怪他！叫他自己小心，还有，这次的治疗过程切不可让娘知道。”
管家点了点头。
淳于谦想了想，又说道，“你派个人帮我看好那个丫头。”
管家大雾：“哪个丫头？”
“就是临南村叫安安的那个姑娘，你将她的事和我爹说一说，回头准备聘礼，等爷的腿好了，跟爷一起上门提亲。”
管家脸色沉重。
说到腿淳于的脸也沉了下来，“如果……如果我的腿好不了，你便在县里买个院子，将房契给她。”将来她过不下去，至少也有栖身之处。“然后……”
他其实还想说，如果他死了，不要将死讯传回给父亲知晓，免得伤心，可是，却也知道，他如果真的死，死讯是瞒不住的，但是，如果真要让他做一辈子活死人，他绝不那样活着。
淳于谦眼神尖锐，管家在这个时候自然不敢公然的佛他的意，又万般叮嘱，这才告辞。
至于，少爷吩咐的，那什么找人看着那丫头？
不存在的。
一个乡下野丫头，少爷不过是感恩注意着她，等治病的时候受了诸多苦楚，家里送过来的侍女到了，在此精心伺候，有了情谊，少爷便再也想不起她了。
他之所以要走，也是因为要给那伺候的女婢腾位置啊。
鬼的神医，规定病人不管是何身份，最多只能有两名亲随。
毕竟治愈只有五五之数，老爷那边，有很多事，还得他回去周旋，安排。
这边管家出了谷。
那边，九姑娘身边的桂嬷嬷却是找上了顾神医。
她对顾神医可没有那么客气。
顾神医对她的态度也大不相同，“淳于公子的腿倒是好治，九姑娘的病却并不好办。”
桂嬷嬷略带讽刺，“那怎么办，您可是天下闻名的神医啊。”
“老夫已经说了，除非你家主子能找到老夫所说的那三种变异奇花，否则一切都是白谈。”
“老夫？你多大年纪？”桂嬷嬷伸手就要抓他的胡子。
那胡子猛的被带了一下，差点全都部拉掉，显然是粘上去的。
正文 第178章 安安与掌柜对峙
胡子歪了，顾神医却不见恼意，自已将它拉了下来，放在手中缕。
没了胡子，露出光洁的下巴，这位神医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
桂嬷嬷瞥了他的白发一眼，犀利的眼神倒变得有些发沉，也叹了一口气。
“你也不要再与我家娘娘……我家小姐生气，当年的事，小姐也是万不得已。”
顾神医摸着胡子道，“我并没有与好生气，她有她的路，我有我的道，说好了此生不复相见。”
“若不是京中局势不稳，小姐也不会将计就计的将人送来麻烦你……”
“说什么都无益，寻得药引才是正途。”
“真的非要那变了异的奇花？还三种？”
那花满山遍野都是，可是变异的，却是搜遍百里山头也找不到一株。
三种？
何时能寻到？
顾神医也不管她如何着急，只淡淡道，“九姑娘今年十二，如果在十五岁前都找不到药引，日后便是找到了，过了脑发育期，也是于事无补。你与我在此多说，不如多派些人去找。”
桂嬷嬷咬牙。
她当然早就吩咐下去了，只不过，那三种看似简单，却又极少，主子身份贵重，处境尴尬，因为小主子的病已经不止一次的下过旨意，结果全是无用功，反遭笑话把柄。
连那位都放弃了，有了异议。
如此，主子便不能再为了小主子大张旗鼓。
桂嬷嬷只能又问：“什么情况下，那种花才会变异？如果找不到，是否能将没有变异的花草收集用奇怪的法子养起来，使之变异？”
顾神医想了想，“这个我也不清楚，但，凡是变异之花，其不远处必有异水环绕浇灌。至于能不能自己养成，并未听闻。”
……
……
这厢。
张掌柜与安安相谈合宜，最后拿了一纸契约出来。
之前东家让他准备这张契约，他还觉得没甚必要，像那种《将军记》之类的小话本，一般的书坊为了名声是不会冒着罚金与名声去盗印的，就算是《云娘传》那也不过是一些市井之言，可如今……
如今这本《天眼》，这种带插画的买卖手段和连载的悬念方式，还有那种让人猜想连连的侦探题材，以及中间的有奖猜剧情等营销方式，如果运作的好，此书必定会受了追捧，说不定还会红遍大江南北，这已经不是将书坊盘活的问题，而是将书坊做大做好做到第一的问题了。
其实，真到那个时候，所签的契约对书坊是保障，对笔者却是更大的保障，以免到时有人出来冒认笔者，自充云梦真人，而真的云梦真人却无所依凭！
安安自从宁方远那里知道有官签一事，就想到了签约一事。
从张掌柜对宁方远的态度上她就看出，这书铺子是宁方远的，印书的书坊也是宁方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