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燕?”
“钟离微燕啊,就是青鸾郡主。你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知道。”女子诚实作答,拍拍手上的灰尘,这才道:“不过……阿娘。”
“嗯?”宁妃看过去。
“您要是想要祭拜的话还是去皇陵旁边的墓园比较好。”白云苦笑着开口:“余亦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去祭拜过,前段时间去看了一次,可是家中好像依旧没有设置祠堂。”
“哦?”宁妃倒是有些讶异:“你说亦儿没有在家中设祠堂?”
“我不知道,我不敢问他,总觉得这是件伤心事。”
“他还真是和他爹一模一样。”宁妃笑了:“从前苍鸾也不愿意在家里设祠堂,还是政崖硬熬着叫他设上的,可哪怕是设上了,也不曾进去拜过。还真是父子两呢,这不讲道理的毛病都一模一样。”
“其实我能理解。”白云握紧拳道:“那毕竟是爹娘。”她低下头:“若是我啊爹啊娘也这样故去的话,我也是不能接受的。”
“可这是现实,不接受,它也存在。”宁妃说:“你看,长阳城中不过数十年就换了主人,从前欢然幸福的一切瞬间被击破,昔年的孩童长大,一个个担起大任,英武不凡。就连我家的小怂包山儿都成了现在的国之栋梁。”她轻叹一声,眸中带着白云不理解的哀愁与惋惜,她说:“当真是时光荏苒,岁月无情啊。”
因为那抹哀愁和惋惜,白云愈发的不懂起来:“夫君如今成了国之栋梁不好吗?阿娘希望夫君不成为国之栋梁吗?”
宁妃却笑了,如清晨荷露,晨间熹光,点点都是清丽:“不啊,很好,只是……我见过更好的场景,便怎么都不满足于如今了。”
“更好的场景?”
“爱哭爱闹,上蹿下跳,调皮捣蛋。”她说:“对我来说当年最不好的南山与他们,才是最好的吧。”她又说:“因为不完美,才最是惹人欢喜。”
白云有些明白。
早饭后,二人撑着伞往侯府的方向去了,侯府与王府并不远,抬眼便能瞧见的距离。
而侯府的方向,街头的牛肉面摊上前站在一个人,那少年艳若桃花,正遥遥望着那往远处而去的红衣少女。
许是乐正余亦欢喜时有艳光流转,叫那四面的行人都不禁将目光停留。
“你们这还没成亲呢。等成了亲,可是要日日都陪在她身边?”宁妃出声。
余亦回首,恭敬道:“见过宁姨。”又看到白云,笑了笑:“你也在啊。陪婆婆逛街呢?”他摆手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婆媳两个了,本侯回府了。”
宁妃被他面上的无谓逗笑了,欢喜的出声:“你闹什么呢?看不出来我们是来找你的?”
乐正余亦何等聪慧,只笑道:“宁姨要是想要祭拜我爹娘,还是去墓园为好,家里可没有香火。”
“不孝子。”
“我可是跟着我爹学的,就算是不孝也是他教的。”
“那就不祭拜了。”宁妃上前一步,温然一笑:“听云儿说你那新修的不错,带我们去瞧瞧吧。”
侯府中,春色如许,鸟语花香。比起往年的清雅,更多一份妖异之色。
“你这紫藤花真是奇了,这个日子还开着?”
“这不是紫藤花。”乐正余亦笑道:“这是就是紫藤草,不过我还绑了不少紫藤花上去就是了,以假乱真嘛。”他从屋中取来一壶水,现场点了火烧制起来。
白云四面转了转:“余亦,你不打算寻些管家丫鬟什么吗?这么大的宅子,只有你和花影两个人住?未免也太寂寞了吧。”
“从前我家也只有我与爹娘。如今添了花影妹妹,与从前并无差别。”乐正余亦笑道:“侯府和王府不同,我们自由惯了,可受不了管束。想到旁人来伺候,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为妙。”
梨花满地,白云在院中坐下,耳边是鸟儿的欢鸣声。
“白云。”余亦从屋中拿出一盘点心:“我记得南山说你喜欢吃甜的。”又拿出一盘水果给宁妃:“宁姨不爱吃甜的,就吃点果子吧,我昨晚去林子里面采的,都是野果子,甜的很。”
白云吃着东西,垂头和余亦对视了一眼,乐正余亦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而后余亦用眼神示意她莫要说话。
宁妃神思像是飞到别处,丝毫没有察觉到面前两个在做些什么。
乐正余亦瞧着宁妃眼中复杂的情绪,笑道:“侯府早就不是从前的模样,宁姨又何必再找。”
“斯人已去,总想留一份念想。你这个做儿子的倒是爽快,一点过去的影子都不留了。”
“新人看旧景,旧人看旧景,都只是徒增悲伤而已,宁姨不必再怀念。”
宁妃笑了:“不怀念,难道还随着他们去了吗?”
“您不会。”乐正余亦欢然开朗的看去,却不料宁妃也欢然笑开,女子言语温柔,多有无奈的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您当年能撇下南山与先帝离开长阳城追寻自己心中宁静,侄儿便知道您不是看清生命的人。”
“撇下南山?”她笑着摇头:“我当年可是问了山儿要不要随我一起去江湖,远离朝堂纷争的。”她垂眸幽怨,似是红泪偷垂:“当年我可是将当中利害全都告诉了山儿,可是山儿他自己不愿意离开,他说要留在南斗身边,要留在你身边。”面前的果子青翠多汁,一口下去满是酸甜,甜在口中,酸在心里:“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既然如此。”乐正余亦看着宁妃面上的苦涩悲伤:“那为何宁姨如今是这幅面孔,莫不是宁姨后悔了?”
宁妃怔怔的看过去,轻巧的捂住自己的眉角,少女感溢出,她娇俏的问:“亦儿你这般聪慧,你猜猜看,我可后悔了?”
“其实后悔还是不后悔对宁姨来说并不重要。”余亦面上有理解的神色,有感同身受的欢喜:“您是我爹的妹妹,冠了乐正之名的人,又怎么可能被束缚住。”
乐正余亦的话白云不懂,可是宁妃却明白了,她笑时柔情似水,明媚多娇:“是啊,永远都不会。”宁妃抬眸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乐正余亦似是在他身上瞧见了多年前自家兄长的模样。她拉着白云的手臂,指着那正在低头喝茶的少年道:“你瞧,他身上就有许多当年苍鸾的影子。不愧是父子。长了娘亲的脸,留了父亲的影。”
“当年常阳侯就是余亦现在的样子吗?”
“余亦比他爹要滑头多了,苍鸾比较正经,不过爱逗人就是了。”她眉眼弯弯:“他若是还活着,你和南山怕是日日都要往侯府跑。”
“为何?”
“为何?”宁妃捏着自己的下巴,点着儿媳的鼻子:“你回去问问看南山,看他会如何回答你。”
白云懵懂的看向乐正余亦,乐正余亦对她浅笑,轻轻颔首:“你且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在侯府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夏侯南山乘车前来侯府接人,这才依依不舍的离了。
回身去看那孤身站在侯府之中的翩翩少年郎,白云仿佛也能通过时光瞧见那个消失在人世间的常阳侯。那个和余亦一样失去了一切,孤寂又善良的人。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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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灯节
第七十八章,灯节
漫天风月如许,兜兜转转,尽是岁月的捉弄,而今不道当时错,只是有许许多多的怀念与纠葛。
故事听完了,这不是一个错付了真心的故事,亦也算不上什么悲伤的故事,更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恋情,这不过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人海之中相遇了,后又因为种种事态,各奔东西的寻常的故事。
他们也曾欢喜过,也曾被伤过,也曾疼定思疼。所有的情绪都是为了彼此。
可同样的。
爱情并不能大过天,除了本身的男女之外,他们更是两个各有情绪的人,水与油不能相融,不同的人走不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