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阿姨是小女孩家的保姆,今天带女孩一起来接妈妈的,但是在车站里走散了,幸好遇到了华彩。保姆对华彩千恩万谢的,还要给她钱,倒把华彩弄得不好意思了。她坚决辞掉酬谢和保姆要送她回家的好意,将她们送上车,小丫头很舍不得她,巴着窗户朝外喊:“姐姐!我叫可可,你叫什么啊?”
“我叫华彩。”她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笑,招招手,目送那辆高级得她都叫不上名字来的轿车远去。
后来为了这个,还被郝庭寒骂了几句,连手肘上的伤都没敢处理,最后却阴错阳差地让彭仲谋给上了药。
想到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华彩的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她有勇气冲进急行的车流中救人,却不敢面对郝庭寒一丁点的不满,但即使是这样的小心翼翼,最后还是失去了这个男人。
第8章
后来为了这个,还被郝庭寒骂了几句,连手肘上的伤都没敢处理,最后却阴错阳差地让彭仲谋给上了药。
想到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华彩的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她有勇气冲进急行的车流中救人,却不敢面对郝庭寒一丁点的不满,但即使是这样的小心翼翼,最后还是失去了这个男人。
“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哭啊……”可可有些惊慌地看着她,伸出小手笨拙地擦着她的脸,华彩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流泪了,却硬撑着不肯承认:“没,姐姐没哭。”
她强忍着哭音,泪水却是憋不住地下落。
可可抿着小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转身跑了出去,没两分钟功夫,又哒哒哒地奔了回来,手里抱着四个鸡蛋。
“可可给你表演节目啊,姐姐看了就不哭了。”邵可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纯真,稚气地说道。
只见她煞有介事地站直,吸了吸气,然后跳着将四个鸡蛋丢向半空,又急急地去接,结果可想而知——鸡蛋噼里啪啦地全都落到地上碎了。其中一个还掉到了她的脑袋上,鸡蛋黄撒得辫子上都是。
华彩的嘴微微张大了。
邵可呆呆地看着华彩,抬手摸了把头发,低头一看,手上都是黏糊糊的液体,小嘴一瘪,就想哭,用手揉揉眼睛,鸡蛋黄又蹭到脸上了。
华彩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落泪。在这座冰冷的城市,在这令人绝望的一天,竟是这样一个小女孩,给她几乎凉透了的心,带来了一丝温暖。她伸手抱紧邵可,喃喃道,“傻孩子,小笨蛋……”
邵可乖顺地伏在华彩怀里,早忘了自己刚才还没出息地要哭鼻子了,小手啪啪地拍着华彩的后背,嘴里小大人一般地说着:“乖,不哭喔。”
白一山瞧着这鹌鹑一样拥在一起的两人,摇摇头,走了出去,再回来时一手拿着清洁工具,一手端着个托盘。
“给。”他将托盘上的一杯奶放到可可旁边,另一杯递给了华彩。
华彩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忙放开邵可,接过杯子,掩饰般地擦擦眼角,待了一下,才小声道,“那个……不好意思。还有……谢谢你。”
白一山原本正收拾着地下的狼藉,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事。”然后便继续去了。
屋里很安静,华彩抿唇看着男人微微晃动的宽阔脊背——他正在认真擦拭着地面,一丝不苟。邵可一口气喝完牛奶后,调皮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腿,不让他动。白一山回过头,对女儿笑笑,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那样宠溺。一股温馨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
她从来没有见过白一山这样的一面。那个冷淡的,象征着权力与威严的男人,竟然也会做家务,也是一个慈父。难以想象。
也就在她捧着杯子,望着他发呆的时候,白一山忽然转过脸看向她,华彩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假装喝牛奶,不料被呛得咳嗽几声,捂着嘴狼狈至极。
眼前蓦地出现一张洁白的面巾纸,华彩顿了顿,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往上看,便见白一山漆黑的眼珠里正倒映着她的影像。
“擦擦吧。”他说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没可可稳当。”
他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眉宇间却残留着刚才跟女儿玩闹的柔和,华彩看得手一颤,接纸时不小心碰到了白一山的手,她赶紧收回来,头低垂,脸发烫。
幸好白一山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这位慈父以时间很晚为由,将可可赶回房睡觉,可可似乎真的很喜欢她,扒着门框一再对白一山说:“爸爸,你不要再让华彩姐姐哭了喔。”
白一山回过头,仿佛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对女儿说:“好。”邵可这才乖乖跟着他走了。
华彩下了床,不知道该不该锁门,看看表,现在都晚上九点了,但白一山最后那个眼神,似乎还有话要说?
幸好白一山没让她等太久,几分钟后,他便端着一杯咖啡回来了。走到门口时,他轻伸指关节敲敲门,华彩不待他开口就赶紧说:“请进。”
白一山礼貌性地微微颔首,在沙发上坐下。
没了邵可在场,这个男人好像又重新回到冷漠的壳子里,华彩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只好选了个离他比较远的地方坐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抿了口咖啡问。
“……我也不知道。”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引荐你正式签约ATS,再借你一套房子,让你安顿下来。”
工作、住房,多少人头疼了一辈子的问题,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根本不算事。华彩却受之有愧,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白一山将杯子放到一边,“你救了可可,这些是你应得的。”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茫然,他看了一会儿,站起身:“这样吧,今晚你先住在这儿,想想自己需要什么,明天给我答案。”
“邵先生!”华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突然脱口而出:“我当时救可可,并没有想过要什么报答。”
白一山搭在门把上的手一顿,回过身,认真地说:“我明白,所以我很感激。”
看她无话,他又旋身要走,华彩两手攥紧,鼓起勇气阻拦道:“等等!其实你从开始就想帮我的,是吗?那林曼儿的事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说这话时,她放在被子下的手都在隐隐发抖。这个问题在她心里也压了半天了,她知道自己没资格问,但难得白一山这么“和蔼”,她就豁出去了。
这次,白一山没有回头,他定定地站在那儿,沉默着。华彩看着他的影子,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只有钟表滴答滴答走过的声音,她的后背很快渗出一层汗,几乎后悔问了。就在她承受不住,都想说:“你走吧,别理我了”的时候,她终于等到了白一山的回答。
“彭仲谋和林曼儿的是非,不是你能掺和的。”他停了停,“在这个圈子,对不起三个字并不值钱。”然后,拉开门,消失了身影。
华彩怔忪片刻,才消化完白一山的话。
他要她道歉,是不想她因为沈林之争,受到更大的牵累;
他不准她辞出剧组,是早知郝庭寒的背叛,想给她留条后路。
所以,这个男人其实是为她好的,对吗?
华彩伸手握住桌上的牛奶杯,杯壁上,余温尚存。
第二天,华彩与白一山父女一起用的早餐,是那次华彩在超级市场外见过的家政阿姨给做的。她给邵可整理好书包后,又特意放进一副棕色的小眼镜,嘱咐可可中午记得戴。
华彩觉得好玩,故意开玩笑:“哇,可可还戴墨镜呢?好帅气。”
可可却孩子气地撇撇嘴,“我才不喜欢戴这个呢,都是医生阿姨说的啦。”
华彩一愣,这才知道原来可可的眼睛先天缺陷,强光下看不清东西,怪不得当初会误入马路,差点被车撞到了。
忽然,她又想到同样酷爱墨镜的白一山。难道他也是眼睛有问题,所以才镜不离面?
华彩小心地朝白一山瞟过去,正好碰上那个男人淡淡的眼神,她吓得胸口里一跳,忙正襟危坐。
“吃好了吗?”他问道。
华彩赶紧点点头,“嗯……吃好了。”
“那就走吧。”白一山折过餐巾擦了下嘴角,站起身,极简单的动作竟让他做出一分优雅的味道。然后由司机为他拉开大门,缓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