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办培训学校的目的就是为了教乡亲们怎么科学养花吗?”许书记问道。
“也不仅仅只是教养花。”花枝说,“初期除了养花,还会开展各种园艺知识培训,比如插花,盆景,景观设计这些,等到以后条件成熟了,就可以转成公办的园林学校,开设不同的专业,为国家培养各种人才,等到条件更成熟了,学校还可以升级为农业大学,我们可以把它打造成安平地区最有特色的高等学府,让它不仅是培养人才的学校,也是花木之乡独一无二的人文景观。”
她这边说的轻描淡写,许书记却听得心潮澎湃,和蔡宝根的想法一样,他都不敢相信这种深谋远虑运筹帷幄的思想和气度来自于一个高中毕业的乡下姑娘。
相比许书记,魏建国和王市长反倒略微镇定些,因为他们都不是第一次和花枝打交道了。
至此,花枝办学的事便在许书记的支持下顺风顺水地展开了。
学校是在江渔刑满后建成的,花枝任命江渔为校长,自己为副校长,杨爱民为教务主任,另外又从各地重金聘请专业老师来教学。
一开始,村民们怕被坑,没有几个人愿意去报名,后来花枝让人在学校门口贴出告示,说第一批学员学费全免,另外还有生活补助,两天时间就把学员招满了。
花朵做为学校的财务会计,对花枝的做法表示非常不理解,问花枝是不是钱多的没处花了,斥重金盖了个学校,一分钱学费不收,还要倒贴生活费。
花枝满不在乎地笑:“对呀,我就是钱太多,不花出去会发霉的。”
她又不是傻子,倒贴钱的事除非有利,不然她打死不会干的。
第一批免费学员就是她的鱼饵,有了鱼饵鱼群才会上钩。
等大伙看到第一批学员在她这里学到了真本事,还愁招不来人吗?
只怕到那时不只花庙乡,远近城乡的人都会慕名而来。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并不是想靠这个学校赚钱,如果是为了钱,她大可以投资一些来钱快的项目,她办学校的目的,往小了说,是为了给有案底的江渔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往大了说,就是她在许书记办公室说的那些,是为了家乡的长远发展着想,家乡整体兴盛发达,她作为个体也会得到更大的益处。
随着养花的乡民越来越多,之前把地租给花枝的那些村民开始坐不住了。
当初他们之所以痛快和花枝签了租地合同,是因为洪灾之后他们没办法立刻进行耕种,又急需钱用,不少人还打好了如意算盘,想着自家人先出去打五年工,等五年后如果花木生意有了起色,他们刚好可以回来接手。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短短三年时间,花枝就带火了全乡乃至全县的花木生意,他们要是等合同到期再下手,恐怕连肉汤都没得喝了。
因此,他们已经等不及合同期满,恨不得立时就把自家的田地从花枝手里收回来。
花枝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建学校的事办好之后,她又恢复了隐居生活,每天在家读书看报看电视,帮刘玉兰做家务,教江多做作业,没有大事不出门。
江渔再有三四个月就回来了,江渔一回来,她也该重出江湖了,再想有这样悠闲的时光是不可能了,所以她得抓紧最后的时间享受生活。
这天,她坐在家里看电视,江有忽然打来电话,说百十号村民带着锄头镰刀到花棚闹事,要求提前解除合同,并扬言半个小时内见不着花枝本人,他们
就动手把花田全毁了。
花枝心里咯噔一下,让
江有不要慌,先叫上几个人稳住场面,她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花枝换了身衣裳,骑着自行车往花棚赶,快到花棚时,她在路边碰到了蔡宝根。
“花枝,花枝……”蔡宝根大声叫住她,“我正要去通知你,你家花棚出事了。”
花枝原不想搭理他,想了想,又停下车子,问道:“出啥事了?”
蔡宝根当真以为花枝还不知情,就把情况一五一十和花枝说了,然后假惺惺提醒花枝:“那群红眼病现在都疯了,我劝你暂时不要去和他们见面,免得哪个不长眼的误伤了你,等他们闹够了,闹累了,你再找个中间人帮忙从中调停。”
花枝斜了他一眼,刚才江有在电话里明明告诉她那些人半小时内见不着她的面就要把她家花木全毁了,蔡宝根却这么热心肠地劝她暂时不要露面,到底安的什么心?
“不劳你费心了。”花枝推着车子就走,“我这人不主动挑事,但也不怕事,我一不违法乱纪,二不强买强卖,谁敢把我怎么样?”
蔡宝根抓住她的车把说:“你想的太简单了,过去是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但那都是因为有渔哥在,现在渔哥人在劳改所,他那帮兄弟也走了不少,没人会把你一个女人家放在眼里的。”
花枝说:“就算没有江渔,我还有合同,难道这白纸黑字的合同是白签的吗?”
“你有合同不假,但架不住他们人多呀!”蔡宝根说,“人家已经不跟你讲道理了,你再说合同还有啥用?”
“有用没有,我也得亲自去看看,我才不当那缩头乌龟。”花枝拍开他的手,骑上车子走了。
蔡宝根在后面“哎哎”两声,见花枝头也不回地远去,撇撇嘴,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花枝把车子骑得飞快,骑着骑着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蔡宝根也是在洪灾过后租了不少地来着,怎么没人去他家闹事?
她想调头回去问问蔡宝根,又怕江有一个人在那边招架不住,权衡之下,还是先去了花棚。
到了花棚,果然看到一百多号人拿着锄头镰刀围在她平时办公的棚子前吵吵嚷嚷,个个情绪激昂,像在开□□会,口口声声威胁江有,说花枝再不来他们就要动手了。
江有带着大毛二毛和其他几个兄弟在那边维持场面,因双方实力太悬殊,几个兄弟虽然能打,却也不敢轻易动手,只能握着农具和他们对峙。
花枝刚一走近,后排就有人看到了她,立刻大声喊道:“花枝来了,花枝来了!”
人群“呼啦”一下转过身,瞬间把她团团围住。
江有他们忙挤过去护住她,不让那些人靠近。
花枝说:“没事,都是乡里乡亲,不要搞得像仇人见面,让我听听大伙都说些啥。”
“俺们不想说啥,就想要回自己的地。”人群中有人大声喊。
“对,要地,俺们要地!”其他人都跟着喊。
“都别吵吵!”花枝说:“不管你们要啥,麻烦派个代表出来和我说,这么多张嘴,我听谁的是?”
“俺们有代表!”众人把一个男的推到花枝面前。
这人是江家寨的江狗剩,论辈份江渔该叫他叔,当初洪灾时江渔曾救过他家几口人的命,洪灾过后江渔和花枝要包地,他便把自家的地包给江渔,自己带着家人外出做工。
后来江渔遭蔡宝根举报,被警方带走后,花枝曾找过他,想让他为江渔作证,被他拒绝了。
“狗剩叔!”花枝叫他,“你是长辈,我跟着江渔叫你一声叔,既
然大伙派你做代表,有啥话你就说吧!”
江狗剩面对花枝淡定的目光
,自己先慌了,说:“其实也没啥好说的,俺们这些人,从洪灾过后就把地租给了你家,自己在外面做工讨生活,钱挣得少不说,背井离乡的滋味也真是不好受。
当初那地租给你有多便宜,你心里也有数,尤其这两年物价涨得快,那点钱都不够家里半年的口粮,俺们也知道,提前解除合同有点不讲道理,但俺们是真的没办法才这么干的,你就看在俺们这么些人拖家带口的份上,把地还给俺们吧!”
“就是就是,花枝你又有钱心眼又好,你就把地还给俺们吧!”众人异口同声。
花枝差点被气笑了。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当初他们急缺钱,争着抢着把地租给她,现在他们觉得不划算了,又要把地拿回去,也不管什么合同不合同,就单方面认定了谁弱谁有理,谁强谁就该吃亏,真是可笑至极!
这些人也不想想,她是那肯吃亏的主吗?
“你们的话只说对了一半!”花枝似笑非笑地说,“我有钱这点不假,但我心眼一点都不好,我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有合同在,少一天我都不会搬走,你们当中要真有吃不上饭的,可以过来给我打工,保证让你们养家糊口之外还有富余,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