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眼前,是暗红色,鲜血凝固的痕迹。
陆衍琢磨了会儿,大概能推算出小姑娘在第二人格出来时干了什么,原本凝重无比的情绪突然间就散了,他微微俯下身,眼睛坐在床边上的她平视,唇角弧度浅浅勾了下:“瞧不出来,还挺狠的。”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梁挽倒是不害羞,就有点心虚:“那什么,我怕他乱跑,就打晕了,没有针对你的意思。”顿了顿,她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比了个手势,“我有分寸的,力道就这么点。”
她说话时的气息温温热热,全揉散在他脸上,陆衍没忍住,碰了碰少女的唇,语调黯哑:“没事,至少把我变回来了。”
可不是吗。
同样的面容,一个叫她寒若冬,一个却叫她甜如蜜。
在她六神无主等待的时刻,老天爷至少仍然眷顾她,又让他出现在眼前。
一念及此,梁挽反手搂抱住男人劲窄的腰,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融,一寸寸皆醉,她闭着眼,学着他往常的动作细细探索。
陆衍脑中代表理智的那根线彻底断开。
他顾不得了,人跟着凑上前,腿支在床垫上,低下头缠绵热烈地吻她,下腹那把火愈烧愈烈,直到听到她透不过气的喘息时,才艰难地停下来。
“别惹我了。”他摩挲着少女的唇瓣,叹一声:“你也知道,我的定力,不怎么好。”
梁挽红着脸,很自觉地同他拉开距离。
陆衍冷静了会儿,随手扯了纸巾,将后脑勺那点儿血迹都擦干净,那里还隐隐作痛,他嘶了声,苦笑:“我看你真的是想谋杀亲夫。”
“他又不是你。”梁挽没好气地辩驳,半晌,她像是想起什么,用力抓着他的袖口,“你告诉我,周医生帮你催眠有效果了吗?”
陆衍不语。
坦白说上次进行地并不太顺利,一个小时的疗程只完成了一半,Emma Chou说他潜意识里非常抗拒接近真相,所以得到的反馈也是断断续续,还得深度放松后再约一次才行。
可是他依旧察觉到了变化,他晚上的梦里不再只有染血的少年,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再往后,他看到了等在尽头的陆叙。
那条道很熟悉,他知道是初中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
能回忆起的细节就这么多,除此之外,都是模糊的碎片,无法串联到一起。
他对上她湿漉漉的眼,怕她担心,含糊嗯了声。
小姑娘不依不饶:“我要听真话。”
陆衍没辙了,往后躺倒在床榻上,一只手伸过去,拽了她一把,梁挽重心不稳,趴在他怀里。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良久,他摸摸她细软的发丝,叹了口气:“效果目前没看出来,下周我还会再约一次周医生,你别太紧张。”
梁挽记起“陆叙”说的话,不由自主瑟缩了下。他将她搂紧了些,手撑到背后支起身来,从上往下扫了她一遍。
黑色羽绒服,内里是白色纱裙,小腿光着,脚尖的舞鞋都没脱。
陆衍弹了下她的脑门,“你什么毛病,穿成这样,不冷?”
房间里没开暖气,梁挽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外套脱了,整个人缩到被子里去,手心使坏地贴着他的后颈,瞬间感受到了暖意。
陆衍反射性缩了缩脖子,没躲,任她恶作剧,一边道:“你那边怎么样?”
梁挽假装听不懂:“什么啊?”
他呵了一声,撑着床铺,敏捷地将她压到身下,手指作势去撩她的裙摆,小姑娘一边尖叫一边笑,扭成一团。
“还没出结果,但是应该进了。”梁挽话都说不全,他开始使阴招挠她痒痒,叫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陆衍收手,定定看了她很久。
男人漆黑的眼如月夜,幽深浩瀚,情深万年,仿佛要拱手河山讨她一人欢心。
梁挽推了他一下:“干嘛?”
他翻身下床,从行李箱最里侧的袋子里摸出一只红色丝绒盒子,方方正正,大概就只有他手掌那么大。
梁挽睁大眼,彻底懵了。
他不是要求婚吧?
求婚为什么要挑今天?
认识半年,交往三个月不到,这进度条是不是快了点?
我该怎么做,是微笑着拒绝还是痛哭流涕说好?
一时间,她的大脑里被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所充斥,整个人僵住,跟个机器人似的一节节坐起身。
男人已经打开了首饰盒,里头果然是只戒指。戒圈是玫瑰金的色泽,镶满了碎钻,中间最大的那颗是粉色,被切割成了六棱形,光线折射下异常耀眼。
非常美,美到梁挽词穷了。
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结结巴巴:“不、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陆衍举着盒子,神情肃穆,作势要单膝跪地,膝盖都快碰到地毯了,他又掸了掸裤子,迅速站起身,似笑非笑:“你倒是想得美。”
梁挽挺无语的,分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她恹恹地道:“没事送什么戒指,你有毒吧?”
他抓着她的手,犹豫片刻,最后把戒指套在了少女纤细的中指上。
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纤白的手指衬着粉钻,别样好看。陆衍欣赏半刻,同她十指交扣,嘴唇凑过去,贴着她的耳朵:“我们这就算私定终生了。”
没见过有人这么无赖的。
梁挽费力地抽回手,拔了下戒指,没能成功,她佯装恼怒:“父母都没见过,就敢玩这套?”
陆衍笑了笑,没打算逼太紧:“行吧,就是庆祝你甄选成功的礼物,我很早就挑好了,别多想。”他亲亲她的眼睛,喉结滚了滚:“晚上我们出去吃?”
她正要说好,敲门声传来。
这个点儿,除了杨老师,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梁挽瞥了眼床上的陆少爷,想着杨秀茹上回也见过他,貌似也没什么好避嫌的了。
她走过去,很自然地拉开门。
外头是个眉眼清冷身姿颀长的少年,正巧站在廊灯下,眼尾红痣愈发显目,手边一束香槟玫瑰,表情乍一看很漠然,仔细瞧着却带了点窘迫。
他盯着她,嗓音如清泉:“抱歉,我查了你在纽约的甄选行程,我上周刚去MIT报道,也没什么,顺路来看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梁挽:顺路???
池相思:是的……
陆衍:我还没死。
第70章 安全感
梁挽不是傻子,女生总是敏感的,瞥见少年手边的那一大捧香槟玫瑰,她还有什么不懂的。麻省理工在波士顿,距离纽约三百四十公里,坐车要足足四个小时,他口中的顺路实在太牵强了。
她不得不承认,曾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宿敌确实对自己产生了异样的情愫,甚至,他这种千里迢迢献花的行径完全可以说得上是追求了。
后边是不知情的男友,面前是神情淡漠耳根子泛红的继兄,梁挽此刻的心情有些微妙。
陆少爷似乎正巧有个电话进来,走到落地窗边正在飚洋文,她手还扶着门,只开了一小道缝,声音并没有传出去多少,然而池瑜还是听见了。
就那么点功夫,少年面上的涩然悉数褪去,恢复了惯常的寒意,他点点头,把花放到了一旁的消防柜上,很快朝后退开:“打扰了。”
梁挽犹豫半晌,认命地叹口气,反手合上门追出去。
其实她心底里是不愿意再同他做过多纠缠的,有些时候绝情未必不是好事,至少能叫人断了念想。
可那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哥哥,曾经在她哭泣的时候手足无措,开车带她去看电影,为她躲避母亲的歇斯底里,他那样笨拙又真挚地对她好,要说心里半点涟漪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有些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电梯门缓缓合上,快要闭拢的那刻,她摁了按钮。池瑜双手插在衣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淬了冰,仿佛在问你这是何必。
梁挽能理解他的反应,设身处地地想,若是她满腔热情地去找喜欢的人,结果发现他房里还有个正牌女友,相信她会更无地自容,兴许什么风度都抛诸脑后了。
“你回去吧。”他摁了一层,没有再看她。
梁挽走进去,垂眸:“我送送你。”
逼仄的空间里沉默气息浓重,两个人谁都没开口,短短几十秒工夫,却如无声的长镜头黑白电影,每一秒都漫长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