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过后,周清曼心头甜蜜,她原也担心凤行于思做了皇帝后会广纳嫔妃将她抛之脑后,可如今见他待自己仍如一往,心中那些忧虑顿时消去,不过她仍是记着母亲的托付,窝在凤行于思怀中稍腻了一阵子便起身唤人为他们做清理,清爽过后再端上宵夜小食,凤行于思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现下也精神了起来。
“你可是有话想与我说?”凤行于思嗅着甜汤的味道,知道这是周清曼亲手熬制,心中更是满意。
周清曼轻轻笑了一下,“你在这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外头,别忘了改过自称。”虽然凤行于思已做了皇帝,可周清曼汲取永昌一朝的经验,知道上位者最难得的不过一颗真心,所以永昌帝才会对先皇后念念不忘,她本就对凤行于思一片倾慕,如今也愿效法前人,不做皇后,只做皇帝的妻子。
凤行于思也笑了,以目光示意周清曼有话就说。
周清曼道:“你以往曾与我说,待登基大典后便要将长乐还回极乐王府去,刚刚我见到皇嫂,她似乎有些等不及想将孩子接回去。”
听是这事,凤行于思搅动甜汤的手慢慢停了下来,神色也若有所思起来。
周清曼忙问:“皇上可是有什么别的想法?”这半年来长乐虽说已过继给了凤行于思,不过长乐到底还小,离开生母几日便又哭又闹,加上顾昭华又看得紧,周清曼不得不常常让长乐回极乐王府居住,通常都是极乐王府住五日,诚王府住两日,不过那时周清曼已知道凤行于思和凤行瑞另有约定在先,所以也不在意与长乐培养感情,只随顾昭华去,今晚提出此事,是因为六皇子凤行泽八月大婚,上个月他的王妃已查出有孕,周清曼想趁此机会问问凤行于思的想法,如果凤行于思有意收养凤行泽的儿子,那么她便要在孩子出生后便抱进宫来。
凤行于思长久没有言语,周清曼心中猜测不已之时,凤行于思问道:“你看欣儿和欢儿这两个孩子如何?”
他问的是原来的安王、如今的废王凤行弘的两个儿子,凤行于思登基后大赦天下,曾下旨要凤行弘回京,可凤行弘如今孑然一身,朱贵妃和他的外祖家死的死、散的散,他心灰意冷,上折愿长留关外守陵,凤行于思自然也不会反对。
周清曼却是心中一惊,“难道皇上要收养那两个孩子?”凤行弘成亲早,两个孩子出生得也早,凤行欣今年已经七岁,凤行欢也有五岁,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早已有了记忆,将来再怎么带在身边,也是养不熟的。
凤行于思却不回答她,只问:“你只说说他们两个如何?”
见他这么问,周清曼不得不压下心中忧虑,回想以往几次在宫中家宴上见过的这两个孩子,心中越发不喜,犹豫了一下,她开口说道:“这两个孩子臣妾都接触不多,不过也看得出欣儿与欢儿的性子不同,欣儿更像二皇兄,心无城腑,而欢儿与二皇嫂更为相似,待谁都小心翼翼的。”
这话没明着说两个孩子不好,不过凤行弘是什么人?像了他的又能好到哪去?而曾经十分风光的安王王妃,在家破人亡后剩下的只有胆战心惊,连带着小儿子都养得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
凤行于思微微点了点头,看来十分赞同周清曼的话,他缓缓说道:“龙生九种各不相同,二哥的儿子和大哥的儿子比起来,自然是长乐更胜一筹。”
长乐如今还不到三岁,可自他开口说话那天起,便似宝葫芦突然开了窍,一张小嘴甜得人见人爱,不怕生又知礼节,对尊长有敬重之心,对下人有威严之意,小小年纪已可明辨是非,让人岂能不喜?
琢磨着他的意思,周清曼顺着他的话说道:“旁的臣妾不知,不过那日臣妾头痛,不过神情间略有显现,长乐便来给臣妾‘吹痛痛’,这孩子,着实能让人疼到心坎里。就如皇上所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大皇兄是何等人物?他的子息较之其他兄弟,自然也是不同的。”
凤行于思点点头,又叹了一声,“朕已注定无子,只盼着能不负父皇所托尽力打理好这个江山,将来再在一众侄子中选出一位有德之人继承大统……可惜,朕与皇兄早已有约在先……皇兄待朕情真意切,朕也不便做那反口小人,罢了,待出了正月,你便将孩子送回去,再通知内务府,将长乐的宗牒改回至极乐王府下吧。”说罢,凤行于思也没什么心思再用宵夜,简单地漱了漱口,便回内殿休息了。
周清曼服侍凤行于思睡下后,又回到桌旁凝神细思,寻思着凤行于思与她说这些话的真正含义,同时心中又跳出一个模糊的想法。
周清曼直至天边泛亮也没再睡下,她左思右想,直将自己的想法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较之她母亲要将她妹妹送入宫来的主意,又不知深远了多少。
第362章 惊
顾昭华今日十分欣喜,不为别的,只因凤行瑞入宫面圣回来,带回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凤行于思答应会将长乐的宗牒迁回凤行瑞名下,只不过凤行于思才刚刚登基不足一月,此时行动难免惹人猜忌,所以承诺待出了正月,便将此事办好。
顾昭华欣喜若狂,这半年来虽说长乐仍是在她身边待得多,可短短的一两日分离都似要了她的命一般!如今得知儿子即将回到自己身边,又岂能不喜?
“待长乐回来,咱们一家就离开京城,前日二郎还与我说想去游览大瑞山川呢。”
相比起顾昭华的兴奋,凤行瑞却淡定许多,长乐即将回府他自然也是开心,不过顾昭华的心愿恐怕没那么好完成,今日入宫,凤行于思除了与他提起归还长乐一事外,还央他在京中继续帮忙,若凤行于思以君主姿态下达命令,凤行瑞还可坚定拒绝,可凤行于思苦恼相求,又没有说不放他离开,只道自己才刚刚接任大宝,虽有周家相助,可周家毕竟是外家,外戚干政过多难免受人非议,恳请凤行瑞再留一年助他稳定朝政,凤行瑞斟酌再三,一句“不行”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去。
没有人比凤行瑞更希望大瑞昌盛富强,只是应承了凤行于思,顾昭华这边就难以交待。
略有心虚地把自己应承的事透露了一些,顾昭华听罢许久没有言语,凤行瑞面对多少阴谋诡诈都不眨一眨眼睛,此时却心慌得厉害,跟在顾昭华身后,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终于顾昭华被他跟得烦了,没有好声气地道:“你应都应了,我还能说什么?况且儿子现在还在宫里,若你不答应,保不齐儿子也要不回来了!”
凤行瑞没有否认这句话,凤行于思登基后待他虽然一如既往,朝中大事也必定与他商量,可凤行于思毕竟已经不是当初的诚王殿下,身为帝王,更多时候要为大局考虑,若换成是他,为了留住一个有力的助力,用一个孩子做为牵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又像凤行弘的两个儿子,虽然凤行弘请旨守陵,可凤行于思与他都不约而同地没有提起凤行弘两个孩子的事情,凤行弘不回京,他的儿子就不能出京,这是一种最为简单的牵制。因为时时设身处地,所以他面对凤行于思时,尽管凤行于思再三免去他臣子之礼,可他仍是做得一丝不苟。有时候,不信任未必来自于他人的猜忌,而是来自于自己的越界。
“我保证……”
“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顾昭华心里恼得厉害,不过她也明白,凤行瑞这么能干,又没有半点擅越之心,凤行于思除非傻了才会早早放他离去,所以她心中也不是没有过预感,只不过预感归预感,当事实真的发生的时候,她仍是气闷,“反正不管怎么说,你得先把儿子给我要回来!”
凤行瑞明白她的心情,自然应下,又揽她入怀轻声安抚,好一会才将她的气消了下去。
顾昭华平静了一会,突然又站起来,“不行,我现在就要入宫。”
她可实在是怕了,在京中多留一阵子没有问题,可要是凤行于思再反口不让长乐回来,那她才是有冤无处诉!她已打定主意,从现在到月底不过十天时间,这十天她就算赖也要赖在宫里,非把周清曼赖烦了,把她和长乐一齐赶出宫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