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难为+番外(314)

一来二去的,周清曼与林无垢见面的次数多了便也熟识起来,周清曼跟着林无垢去了几次民学,隔墙听着孩童们清脆的读书声,自己心里也愈发满足,倒真的喜欢上这里,三不五时地便让人送来一些东西,有时是一顿丰盛的午餐,有时是一批纸笔,到了入暑时又派人送去冰扇,甚至有一天教书的秀才因病缺席,她还做了一天的女先生,后来这些事情宣扬出去,京城人人都夸诚王办事严谨、诚王妃仁慈心善,太后还特别宣她进宫去,赞她为皇室妇人增了光。

转眼便入了七月,这段时间周清曼家里民学两边跑,日子过得繁忙许多,可她也没有忽略凤行于思,凤行于思自与凤行瑞深谈后将自己所有的态度全都收敛起来,踏踏实实做事,就连当初凤行玉为压他一头而故意没有马上通知他一同查办凤行弘之事、从而让他错过去宫里谢恩的机会,间接让永昌帝对他产生不好印象一事都轻轻放下,丝毫不理这月余来凤行玉的春风得意,专挑最苦最难办的事情去办。

经过月余的审理,凤行弘一案终于有了眉目。凤行弘自然咬死对这些事一概不知,扬言有人要栽赃嫁祸,可凤行玉接连找到数位平日与凤行弘相从过密之人证明他的野心,又陆续从他府中搜出了朱贵妃与其远在边关的父兄的密信,信中催促其父速带兵回京,助凤行弘登上皇位。

就是这封据说“尚未来得及发出”的信,让凤行弘和朱贵妃再难有翻身之日!

皇帝直接收缴了朱家的兵权,将朱贵妃打入冷宫,凤行弘则暂压天牢,等候圣意处置。

毒父弑兄,意图谋反,这简直够凤行弘和他外家死上个一百次了,曾经车流不断的安王府前如今门可罗雀,以往与凤行弘有过瓜葛的朝臣们纷纷跳出来指证凤行弘和朱贵妃曾做出多少天怒人怨的恶事,罗列种种,就算没有这次之事,凤行弘私下里竟假传圣旨多次,朱贵妃更插手干政,随便哪条都是皇帝最无法忍受之事。

七月十五,鬼门关开。中元节向来是大瑞人比较重视的节日,多日前便开始为这日准备以祭奠先人,就在民间默默地举行着各种仪式的时候,大瑞皇宫的无极殿中,数百朝官危襟而立,殿前跪伏一人,正是那短短时间便从云端摔入泥底的安亲王凤行弘。

永昌帝地居于殿上,俯瞰众生地睨视朝臣,下头站得黑压压的臣子们大气都不敢出,只因皇帝刚刚一句“不思悔改,其罪当诛”!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伏尸百万,可大瑞开国数百年,还从未有过皇子被斩之事,历代纵然有那些造反的,莫不是私下处置,再编出一篇锦绣文章写进史书,便成了后世的“事实”,可如今……莫非凤行弘真要成为大瑞王朝第一个死于刽子手下的皇子?

就在众臣纷纷猜忌之时,断断续续的几声咳嗽从殿前传了出来。

殿前首位、凤行于思与凤行玉之前,放置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的是两个月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极乐王,凤行瑞。

传言凤行瑞自中了凤行弘的毒后身体一直没有好转,加上之前那么长时间没有见人,有些人甚至私下议论凤行瑞是不是已经没了?但今日他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身体极为虚弱,永昌帝特地为他殿前赐座。

凤行瑞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美的王爷朝服似乎宽大了许多,显得他更加瘦弱,他一声声地咳嗽着,咳得身后人的嗓子也难受,恨不能跟他一起咳。

永昌帝关切地朝他问了两句,凤行瑞根本无力回答,永昌帝有意让人将他抬下去,凤行瑞捡着咳嗽的间空表示要留下来听到凤行弘的判决。

永昌帝再不看那瘫倒在地精神已濒崩溃的凤行弘,神情漠然地问道:“众卿以为,凤行弘该获何罪?”

其实他哪还用问?刚刚那一句话早已定了凤行弘的生死。在皇帝让禁军将一个重视人伦希望皇帝能枉开一面放凤行弘一条活路的老臣架下殿后,便有人站出来要求将凤行弘判以极刑,以慑天下,永昌帝目光都不转一下,似乎殿前瘫着的那个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最后问到几位皇子身上。

今天在殿前的共有七位皇子,除了早夭的四皇子外,已经成年的七位皇子都在这里。

七皇子与八皇子刚刚成年,还没来得及出宫立府,来前朝也没有议事的权利,只是听一听积累经验,此时偷偷相看一眼,都为自己不必发表意见而松了口气。六皇子凤行泽向来没有主意,吱唔半天,还是要听永昌帝的发落。

永昌帝似乎很不满意他的无用,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跟着凤行玉移步而出。

第319章 生死(二)

“父皇,”凤行玉跪于殿前,低头奏道:“凤行弘虽罪无可恕,可一念其母陪伴父皇多年,二念朱家对大瑞亦偶有贡献,凤行弘身居要位,被外家挟持不能自主,虽做下累累劣迹,可儿臣相信他亦有悔过之心,父皇登基以来提倡以仁治国,所以儿臣斗胆,求父皇放凤行弘一条性命,贬为庶人永不入京。”

站在一旁的凤行于思听了这话略略一怔,据他们分析,凤行玉绝不会给凤行弘留下任何活路,为何此时又会替他求情?凤行玉求了情,他们又该站在何样的立场?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得去寻椅上的凤行瑞,却见凤行瑞虽微蹙眉头轻声咳嗽,眼中却是安稳沉静,凤行于思的心奇异般地也跟着平静下来,转了目光,听凤行玉继续说下去。

永昌帝似乎也对凤行玉的说辞有些意外,沉声道:“你刚刚没有看到王路远的下场?”

王路远便是刚刚被架下殿去的老臣,他为凤行弘求情被永昌帝呵斥一通,罚其闭门思过不得上朝。

凤行玉情真意切地道:“儿臣看到了。可这些话儿臣还是要说,儿臣与凤行弘乃兄弟,虽然他犯错良多,可儿臣不能失了兄弟之义,而回答父皇所问是儿臣尽孝之事,儿臣不能包庇,也无法对自己的兄弟痛下杀心,只能想出此折中之法,相信凤行弘离京后一定会静思己过,反省自己的错处。”

永昌帝沉吟半晌,又问凤行于思,“你的看法呢?”

凤行于思心中一黯,永昌帝是不会让自己担上杀子之名的,这一点凤行瑞万分肯定,所以才会让他在适当的时候保全凤行弘一命,从而让永昌帝对他另眼相看,可此时话已被凤行玉说尽,他再附议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再显不出他了。

凤行于思出列跪下,“儿臣……”

才说了这两个字,就听凤行瑞又是一通猛咳,凤行于思距凤行瑞较近,连忙直起身体去看他的情况,永昌帝也立时让近侍过来扶住凤行瑞,又与凤行瑞道:“你身体不好,这些事不必管了,还是先回去罢。”

凤行瑞虚弱地点点头,借着凤行于思手上的力道站了起来,凤行于思只觉得手中一硌,一块温凉的物事入手,他心中一凛低下头去,直到凤行瑞被人扶出大殿,他才借重新跪下之机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

那是一块玲珑玉,之前就拴在凤行瑞的腰间,凤行瑞必然不会无端端地将这玉给他,可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这一踌躇的功夫,凤行玉已侧头提醒道:“三哥,父皇还在等你的回话。”

凤行于思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附和着凤行玉饶凤行弘一命的意见,一边回想刚刚凤行瑞的一切行为。突地他周身一震,看着自己身上与凤行瑞同样款式的亲王朝服,胸前全都绣着代表皇权象征的三爪金龙,而刚刚凤行瑞猛咳之时,他一直抓着胸口的位置!

要说这几个成年的皇子本就是人中龙凤,凤行于思更是以谨慎细致见长,他知道凤行瑞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所以这些举动必然另有深意!

“看来你的想法也是如此?”永昌帝在上头问了一句。

凤行于思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思绪,朗声道:“儿臣认同五弟的想法,认为该给凤行弘一个机会,不过儿臣觉得,凤行弘的罪过实在太过深重,靠他自行反省并不能服天下人心,所以建议父皇将其流放皇陵,既方便京中监督,又可让他在众位先祖面前反省,方为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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