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再说这些已然晚了，永昌帝哪里还听她的？挥手就要让人带她下去，连若见凤行玉看她的眼中带恨，竟像她真的是那害了太后的始作俑者一般，心里对凤行玉再不敢有一丝期盼，大声道：“皇上！奴婢自然罪不可恕，可此事有人指使，还望皇上听奴婢道出实情！”
永昌帝怒道：“说！”
连若泪流满面，从太监手中挣扎出来，抬手指向凤行玉，“是他！是他指使我向太后下毒的！”
凤行玉当即色变！冲到连若身边怒斥，“休要胡言乱语！”
连若毫不相让，“就是你让晚杏来接近我，又与我做下交易，利用我嫉恨顾昭华之心，以顾昭华的性命要胁，要我给皇上下毒！可惜我早有所觉，将毒药换成迷药，只是不知为何却是太后中了毒……”
凤行玉恼得满面通红，“你……你……”却是气极攻心，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么一来，永昌帝看向凤行玉的目光也有所怀疑，皇贵妃面沉如水，向连若问道：“若依你所言是玉儿指使你向皇上下毒，你却为何将两杯茶里都放置了药物？况且刚刚若不是玉儿错有错着，说不定皇上现在也如太后一样昏迷，就连本宫也差一点着了道，还是玉儿手快，见你神色不对指出你的异样……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他又何必自打嘴巴？”
这一点也是连若百思不得其解的，她神情惶然，半晌才道：“我也不知……说不定他就是这样打算的，要我做下这事，然后他挺身相护，向皇上以示忠心！”
皇贵妃摇了摇头，“恐怕你自己也不相信这番说辞，玉儿素来得皇上喜爱，说句托大的话，他现在又认本宫为母，除了极乐王，皇子中他的出身最高，他何必做这等无用之功？你说他存心利用于你，可你如今口口声声指证于他，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凤行玉此时也缓过一口气，眼睛都气红了，指着连若恨声道：“我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冤枉我！害了皇祖母我有什么好处？害了父皇我有什么好处？更别提皇嫂……我与大皇兄关系向来不错，害了皇嫂，难不成我患了失心疯，想要与皇兄绝义、做那害父弑祖之人么！这么做我又能得到什么！”
是啊……他能得到什么呢？连若瘫坐在地，始终想不通凤行玉这么做的目的，可晚杏又确确实实是凤行玉的人！甚至连江南那场刺杀，不也是凤行玉派人而为么？后来杨御医，也是口口声声受了凤行玉所托，所以才对凤行瑞说了假话，从而她才得了凤行瑞的一句承诺！
皇贵妃也不信凤行玉会傻到这种地步做这种自毁前途之事，相比之下她更相信连若是受他人指使，不仅要害皇上太后，还要拖凤行玉下水！至于那人是谁皇贵妃心里已有了定论，她肃色朝面色不明的永昌帝道：“此事疑点重重，臣妾绝对相信玉儿的清白，可若将此事交给旁人来审，臣妾担心有些大臣会不敌重势威压难以求公。所以臣妾有一个提议，既然此事牵连到极乐王，不如让极乐王入宫审案，如果能找到真正凶徒，相信太后与极乐王妃都会有救！”
第304章 揭（四）
凤行瑞是跟着迟语一同进宫的。他本在王府中守着顾昭华，却突然得到太后亦中了散魂香毒需要迟语进宫以药血稳住毒性的消息，当即便与迟语一同进了宫。
来宣人的太监并不敢对未下定论的事情说三道四，对凤行瑞的追问一切只推说不知，所以直到进了寿安宫，凤行瑞才算知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看着瘫坐在地上神色恍惚的连若，凤行瑞心中泛起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
连若从小养在太后身边，可以说太后是她的最大恩人，这么多年来，她没有忤逆过太后分毫，就连太后当年知晓了她的心意，却又将她远嫁出京，她也没有对太后产生丝毫怨恨之意。凤行瑞知道连若对太后的感激孺慕，所以更加不能相信连若会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向太后下毒。
“……既然极乐王已然入宫，不如就让他马上着手审问，早一些审出幕后主使，或许能早些救太后与极乐王妃一命。”皇贵妃再次向永昌帝提议。
永昌帝沉肃的面色在见到凤行瑞时已好转不少，对于这件事，永昌帝显然已有了自己的初步判断，可他也不能将这件事贸然交给旁人去审，他信不过那些人，冤枉好人事小，可若不能及时找出连若身后的真正主使，恐怕会耽误太后的性命！好在皇贵妃知他心意，提出由凤行瑞负责此事，众多的皇子之中，永昌帝最信的仍是他的皇长子。
凤行瑞也不推辞，当即就将在场人的供词又听了一遍，连若被人呼唤良久才回了神，见到凤行瑞立时泪流满面，口口声声自己冤枉。
事到如今，连若知道自己再不将实情说出自己将会死无葬身之地，是而再无隐瞒，将凤行玉如何派晚杏与她接触、如何暗中相助，甚至连他们在江南时受刺，她受伤的真相也都全盘托出。
凤行瑞听到连若说到她与杨御医串通合谋，假做受伤不孕继而骗取了自己的承诺时，闭上眼睛轻轻舒了口气。
说不上失望，只觉得松了口气。对连若，凤行瑞一直是饱含歉意的，也是不忍的，因着这份歉然和不忍，所以他纵然怀疑她是谋害顾昭华的凶手，也里也还是有个声音在劝阻他，在查出真凭实据之前，不能动连若，不要再让连若伤心。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事实证明顾昭华的怀疑都是有道理的，她弄了那副药给连若吃，不仅打的是连若的脸，同时也在教训凤行瑞，竟然那么好骗，一场苦肉计，便乖乖走进别人早早设好的圈套之中，还险些永远地失去心中所爱。
不过，纵然对连若有诸多不满，凤行瑞还是坚信，连若不会对太后下毒。只是眼下想要证明这一点相当不易，而连若的供词也有许多语焉莫详之处，其中最大的破绽莫过于她坚持指证凤行玉，可在她所叙述的过程中，她和凤行玉竟然没有碰过一次面，所有的指示和交流，都是通过晚杏来完成的。
晚杏变成了相当重要的人证。
一旁的凤行玉早在连若指证之时就跪在了永昌帝面前，眼圈发红地一直哭诉，“儿臣对皇兄真心敬慕，岂敢有半点害他之心？况且害了皇兄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永昌帝面色沉沉地没有任何表示，皇贵妃在旁忧心不已，连若则翻来覆去说的都是凤行玉的阴谋。
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件事，足矣将本就岌岌可危的连若彻底推到深渊中去！
连若之前一睦在坚持自己所下不过普通迷药，那只试药的猫所中的也不过是迷药罢了，可刚刚太监回报，那只猫死了，死后尸身散出异香久久不散，这正是散魂香毒发时最明显的症状。
那一盏茶太后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喂了猫，因猫的体型与人相差太多，所以太后至仿仍是昏睡，可那只倒霉的猫却已早早踏上了归西之路！
连若得到这个消息身体一松，竟然昏厥过去。
这是彻底坐实了那茶中有散魂香的事实！至此，无论她再说什么、无论她再供出谁来、甚至就算凤行玉承认了他的罪行，她连若，也绝逃不出永昌帝的愤怒制裁。
一切都完了。
凤行瑞似乎听到了连若心中的呼喊，他斜眼睨向凤行玉，见凤行玉额带冷汗眼圈发红，受到的惊吓与眼中的急迫不似做假，确实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眼下只有找到晚杏……不过，凤行瑞心中暗道，恐怕想找到人没那么容易。
才这么想着，刚刚派出去搜捕晚杏和回王府抓捕连若身边丫头的禁卫已然回来，押了几人在殿外跪着，正是连若从宫中带到极乐王府去的那几个丫头，当中并没有晚杏的身影。
在连若的供词中，这三个丫头与这件事并无牵连，一切事情都是由晚杏转达，可如今这三个丫头就跪在殿外，不待凤行瑞发话用刑，一个两个全都呼起冤枉，更有一个名为晚霞的丫头大喊：“是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