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也是感慨万分,自此对顾明堂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想来终是不忍再让老太太难过,就算做做样子也好。
可如此一来顾明堂更为高兴,越发腻着沈氏,一来二去的,沈氏也很难不动容,夫妻两人的感情倒是好了不少。
顾昭华对此自是乐见其成,同时她对迟语更有兴趣。她已从张御医那里打探到迟语是迟大夫十年前在南疆游历时收养的孩子,具体的细节张御医也不知情,只知道迟语的性子古怪,不常与人打交道,但是对迟大夫很尊敬,也只听他的话。
迟大夫是个闲不住的人,在相国府住了几天后便时常外出去给一些贫苦的百姓施医赠药,后来干脆在贫民集居的西城住下,不回相国府了。迟语原也想跟着,可因为每天要取血配药,不得不留下充当药人。顾昭华对他好奇,又有自己的一点目的,便时常去寻他,问些药物医理、南疆蛊虫之事,自顾婉容凭空拥有一身高超医术开始顾昭华就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虽可以用“天意”简而概之,但顾婉容的医术是实打实的,此消彼涨之下她和顾婉容之间就无形拉开了一段距离,为了不被顾婉容和“天意”玩弄于股掌之间,顾昭华也一步步有目的地接触这些东西,最起码也落得个“知已知彼”效果。
好在迟语性子虽古怪不爱理人,却得了迟大夫的嘱咐对相国府的人还算客气,对顾昭华所问也是有问必答。
顾昭华最好奇的还是“蛊”,这种神奇的东西她以前只在书中看到过只言片语,对记载中那可控人心智的东西感觉神之又神,说实话她之前是不怎么相信只凭一些虫子就能让人言听计从,甚至做一些匪夷所思之事,但经历了顾明堂一事,又不由得她不信。
这日顾昭华又去找迟语,沈氏安排迟语住在一处单独的院落里,紧邻着顾成柏的小院,吃穿用度都是比昭顾成柏来的。迟语却很不在乎这些身外物似的,兴致起来再贵的衣物能随时趴在地上,就像现在,顾昭华进院半天了,迟语仍是趴在那里,前两天新制的蜀锦袍子就那么铺在地上,膝盖的位置已脏得看不出颜色。
顾昭华相当无语,不过迟语相貌俊秀又有一点娃娃脸,明明已是二十多岁的人看起来还跟十七八岁一样,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不仅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觉得他很诚挚可爱真性情。
迟语手里拿着一个小瓶正从地上装东西,顾昭华看了半天却没看出什么眉目,刚想问他就见他扣好小瓶站起来,把小瓶递给她,“这是能辨人说谎的蛊,一次肚痛,两次肠穿,三次全身溃烂而死。”
第136章 浓情蜜意
顾昭华本来已接过那个小瓶,闻言手一抖差点把瓶子摔了。
都说南疆人的性子敢爱敢恨,她从前听说过一些南疆女子给负心汉下蛊的故事,心里也觉得痛快,可迟语给她的这个东西也让她汗毛直竖。说谎是不对,可谁敢说从小到大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有必要的,就像老太太用自己的血救顾明堂,沈氏配合她的意思也是一种谎言,可能说这不对吗?
迟语睨着她,“你这些天总往我这跑,不就是想要这种东西么?”
顾昭华一时语塞,她的确抱着讨教的心态来的,可相较于医术,她也真的对蛊术更好奇一点。
“拿着吧。”看顾昭华有把东西往回递的意思,迟语扭头就走,“在地下养了好几天,不用也是浪费了,用的时候把它放在对方身上就行,它自然会钻到对方身体里去。”
顾昭华又打了个冷战,直到迟语走后半天她才有点反应过来,迟语这意思其实是嫌她烦了,所以干脆弄个蛊给她玩,让她以后少来烦他吧?是这意思吧?
居然被人嫌弃了。
顾昭华十分无语,不过还是把那瓶子带了回去,小心翼翼地供在桌上,对它的效用着实好奇,可也不敢随便试,除非是得道的大和尚,要不然搁谁身上都活不过三个月。
后来凤行瑞借着和顾明堂研究书画的机会又来相国府,顾昭华和他说了这事,他听完就笑了,“你不是一直看那个白婉柔不顺眼么?不如给她试试。”
顾昭华白他一眼,“你这是撺掇我去害人?”
凤行瑞笑着说:“害人怎么了?有人要害你,还不兴你反击?以德报怨是没有前途的。”
顾昭华彻底没话说了,凤行瑞难道真不怕把她培养成一个毒妇?男人最喜欢的应该还是纯洁无暇的白莲花啊!
这个想法让顾昭华有点郁闷,“你就不怕哪天我把你也害了。”
凤行瑞敏锐地察觉到她态度上的变化,马上伏低做小地哄了半天才问出她的想法,而后哭笑不得,“我不喜欢白莲花,我就喜欢黑的,以后你杀人我放火,妇唱夫随,做一对极恶夫妻!”
顾昭华一下子笑出来,刚刚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她其实倒也没有多么放在心上,反正她是什么样的人凤行瑞早就知道,要找白莲花凤行瑞也不会凑上来自找没趣。
见她笑了凤行瑞才放了心,看着四下无人挨到她身边去拉她的手,又赶在丫头进来添茶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就连凤行瑞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想宠着顾昭华,就是想纵着她,她想做什么就去做,至于会有什么后果,全由他来替她挡下。
顾昭华还是认真地想了想他之前的提议,摇摇头道:“如果我想这么对付她,她活不到现在。”
这是实话,以顾昭华的能力,当初想要悄无声息地毒死顾婉容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她并没这么做,现在同样也不打算这么做,不为别的,只因为那样太便宜她。
凤行瑞也只是提议而已,顾婉容也好、白婉柔也好,和他都没有太多关系,只是顾昭华看不顺眼的,他也一定看不顺眼。
最终顾昭华把那瓶子交给了凤行瑞,想着他在外面需要办的事情多,难免有要害人的时候,就像他说的,她也夫唱妇随吧,彻底做一对恶人夫妇。
凤行瑞听她说完笑得差点从椅子上仰过去,临走前瞅了个时机把她搂在怀里笑着说:“你说,除了你谁还会主动给我这种东西?要我对着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装模作样,简直比杀了我更难受。”
顾昭华没好气地推开他,“别以为你拐着弯的说我狠毒我听不出来。”
凤行瑞张嘴咬在她的唇上,“我偏喜欢!”
本来就是年轻人,是极易动情的年纪,又是面对心中所爱,挨挨擦擦地很自然就有了反应,顾昭华连忙推开他,外头站着丫头婆子无数,胆子简直大得没边儿了。
凤行瑞极为哀怨地道:“我好久没抱过你了。”
这倒是实话,自从上回见过沈氏后凤行瑞就老实了不少,再没半夜登门过。
顾昭华也不是不想他,可总不能让她主动说要他过来私会的话,便木着脸假装没听懂,“你现在不是抱着么?”
凤行瑞拧了她的鼻尖一下,“你等着。”
等什么他也没说,带着风就走了,顾昭华双颊飞霞,当天夜里巴巴地等了大半宿,窗户那边也没动静。
会错意的事顾昭华自然不会往外说,可心里到底是郁闷,一整天心情都恹恹的。
隔了一日,顾昭华收到淑公主之女华谷彤的邀约,说是快过年了,一些嫁出京的姐妹都回来省亲,想趁这机会聚一聚,末尾还特地说了一下并没有请白婉柔前来。
顾昭华以往与华谷彤并没有过多交往,不过两人的朋友却多有重叠,这次华谷彤愿意起这个头,她自然也愿意过去捧场。
沈氏听说后也支持顾昭华多出去走动散心,不过时间却是急了点,就在当日,于是顾昭华挑衣服选配饰,因为是首次前往淑公主府,沈氏又给备了一份不轻不重的礼,全部收拾停当后顾昭华这才出了门。
那自称是淑公主府下人的小厮一直候着顾昭华,与车夫一起坐在外头,等马车停下顾昭华下车时,外头驾车的已经换了人,相国府的车夫迷迷糊糊地像是睡着了。
那小厮赶在顾昭华前面递过一封信,顾昭华展开一看,顿时又气又笑,再看四周,马车已驶进一个小院,这院子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很多地方都看得出符合那人的审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