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痒【CP完结】(44)

时郁用力点头。

厉逍一时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高中时候的我,是什么样的?”

时郁说:“你很帅呀,人也很好,很受欢迎。”

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被唤起了某种回忆,好像回忆里全是美好的东西,让他露出了一种怀念的神情。

大概酒精也赋予他一种直白的勇气,他说:“那时候我就好喜欢你呀。”

厉逍一下愣住了。

然后他微微抿住了嘴唇,脸色也紧绷起来,他眉间露出一种不自在的神色,又咳了一下,说:“那和肖翰阳比起来呢,你更喜欢谁?”

时郁歪了歪头,仿佛对他问出这个问题有些感到难以理解,他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你呀。”

分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仍然让人有一种被从头顺到脚,通体舒畅,简直令人头皮都微微发麻的感觉。

一路隐忍的不快在瞬间得以安抚,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厉逍手指发痒,忍不住将人捞到怀里来,亲他揉他,又得寸进尺地问他:“那现在的我呢?”

时郁被他弄得呼吸乱了,艰辛地从中找出一点缝隙,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现在也很帅呀,好像都没有怎么变。”

看起来依旧年轻,又充满魅力,拥有着令他着迷的俊朗气。

厉逍又一连咳了好几声,好像他之所以脸红,都是因为咳出来的。

但他这个人很贪心,还觉得不满足,还想听更多从时郁嘴里说出来的好听的话,他又问:“我是说,那高中的我,和现在的我,难道没有一点变化吗?”

他对于高中的自己,对于过去的事情,没有什么怀念之情,甚至也不想去提起。

但是时郁好像一时难以回答。

“有的。”他勉强地笑了笑,说,“大概是高中的你,可能真的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但是那点喜欢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很快也就都消散没有了。

时郁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有点难过,但也还好,他笑了下,说:“不过没有关系。”

“我现在不会那么贪心啦。”

好像是小时候买不起的玩具,他心心念念,撒泼打滚,用尽手段,还是没有得到,慢慢长大之后,他仍然对那个玩具念念不忘,但是那个玩具却早已经不再生产,他还是无法拥有。

那是个永远也得不到的玩具,他也终于意识到“有些东西无论如何就是得不到”这样的事实。

但随着时间流逝和不断的经历,他已经在种种更多的打击之下变得平静,这个事实固然还是会令他感到遗憾,但已经不再那么牵扯到他的神经,令他痛苦万分。他不再歇斯底里,不再一定要去得到一个已经停产的玩具,也不再强求爱一个人,对方必须得爱自己——他终于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厉逍一时哑口无言,片刻,他勉强地发出声音,说:“……你觉得这是贪心?”

“让我喜欢你,你觉得这就已经算是贪心了吗?”

时郁张着眼睛,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他那无言的回答,让厉逍面目扭曲,露出了一点嘲弄而苦痛的神色,他咬住牙齿,说:“你那个算什么贪心。”

“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贪心,”厉逍一字一顿地,说,“真正的贪心,是希望我最喜欢你,只喜欢你,是希望随时都能知道我在干什么,是遇到不高兴的事情,受到了委屈,第一时间和我抱怨和我说,是随时把我挂在嘴边 ,逢人就说,让别人知道我是你的,是看不得我和任何一个人走在一起,想让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

越听,时郁脸色越白,他想到了曾经那个遭人厌恶的自己。

“……这才是贪心,你明白吗?”但是厉逍逼近他,让时郁无处躲避,他对时郁说,“但是我要你对我这样贪心。”

时郁脸色彻底白了,好像厉逍在哄他犯罪似的,他猛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说:“……不行,不行,这太贪心了,不行……”

“……人不可以太贪心的,”他神色很慌张,好像曾经因为犯过这样的罪,而受到了很大的惩罚,至今仍让他充满恐惧,几乎形成一种条件反射,他连连地说,“不行,不行,这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会有好下场。

会被厌恶,会被赶出去,会再也见不到。

他知道太用力地想握住,最后反而会失去。

他已经被打怕了。

他再也不敢了。

厉逍看着时惊慌而恐惧的样子,时郁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几乎全身发起抖来。

他可以想象得到,关于自己,时郁的回忆里都有些什么。

时郁这么怕他,平时清醒的时候小心翼翼,连喜欢他都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现在醉了,也还是被那些过去纠缠,以前他敢趁酒强吻自己,现在连喝醉了,他都不敢露出一点嫉妒的样子。

时郁每一个不行不可以,都像是反手一刀插在他的心上,他又痛又悔,一种无能为力的酸楚感从四肢百骸涌入喉头,让厉逍嗓子发哑,几乎说不出话来。

但他强忍痛楚,也要强硬地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他按住时郁的背,嘶哑着声音说:“……可是我喜欢你的啊。”

时郁在他怀里,仍然发着抖,好像没听见他说什么。

“你说高中时候的我有一点点喜欢你,但是高中时候的事我甚至都已经想不起来了,那么点喜欢又有多少呢,但是你都能感觉得到,”厉逍抱住他,声音也有些发抖,说,“那么现在的我,肯定已经比高中的时候更喜欢你了,是不是?”

平时厉逍和他说喜欢,时郁会抿起嘴唇,好像害羞一样,会凑过来亲亲他,然后嗯一声,好像厉逍和他说的,他都听到了,也都接收了。

但是时郁现在还是没有反应,好像酒精也麻痹了他的感官,他收不到信息了。

厉逍紧紧地抱住时郁,对方仍然是在轻微地发着抖,小声地说着不行,不可以。

一种几近绝望的痛楚和悲哀笼罩上来,厉逍几乎有些要哽咽起来,他说:“……我喜欢你啊。”

“……你听见了吗?”

21.1

第二天起来,时郁还有些头晕,走路晃着。

厉逍看见了,就把他拉过来,坐到自己腿上,一边帮他按太阳穴,一边说:“不能喝酒,就少喝。”

时郁坐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地,乖乖地嗯了一声。

厉逍顿了顿,又说:“和谁喝酒,也要注意。”

两个人是面对面坐着,时郁为了厉逍方便施力,把头微微仰起,两个人目光对视,时郁又嗯了一声,声音软软地,说:“我知道了。”

他并不好奇厉逍为什么这样叮嘱,也没有想要说不的意思,他神色温和,态度乖巧,清醒之后,时郁连那种不安和恐惧都藏起来了,他把自己藏得天衣无缝,严严实实,只留给厉逍一个乖巧的,温顺的,“最合他心意”的时郁。

厉逍看着他,按住时郁太阳穴的手,逐渐变成捧住时郁的脸。

他低下头,亲了亲时郁,贴住他的嘴唇,说:“我爱你。”

这次时郁听见了,他微微弯起眼睛,朝厉逍微笑了一下。

厉逍又感到一种疼痛从心口泛上来了了,并不强烈,像被小针扎了一下,但一阵一阵,绵延不绝,让他呼吸都不得不缓慢起来,以捱过那阵痛感。

他勉强地撑起嘴角,也对时郁笑了下。

没过多久,杨东正式离职,走的那天,时郁也刚好拿到了高级工程师的资格评证。

两人分别从hr和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在走廊上相遇,如今两人都不必再掩藏,看对方的表情充满厌恶,彼此一句话都没说。

两人分别走回自己的工位,杨东在收拾他离职要带走的东西,下午一些的时候,主任过来时郁这边,宣布杨东那个小组的负责人会暂时缺岗,由时郁先带着。

时郁没有推辞,应了下来。

主任一走,办公室里就唧唧咕咕地小声讨论起来,时郁习以为常,不去理会,后座那位很热衷八卦的同事倒是主动又把椅子滑过来,说:“这下好了,那个戏精终于滚蛋了,时工你还继承了他的位置和那帮不中用的遗产,气不死丫的!”

时郁反应了一会儿,才把对方嘴里的戏精和遗产分别对应上,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同事说起了劲,一脸忿忿的样子,继续说:“杨东偷鸡摸狗的事情做得多了去了,之前偷别人实习生的作品当成自己的,把人实习生气走了,还真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呢。之前时工你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他们那边传得多难听,我们都不敢和你说,怕你多想,影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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