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晟一愣：“什么？”
穆炎笑了笑，从一旁拿出一块已经快风gān的糖果。
“你还记得这个吗？”
欧晟点头，这是上次他们出去时，意外买错的糖果……嗯，榴莲味，面团子并不喜欢这个味道。
若是其他的小朋友，可能就把自己不喜欢的糖果赠与他人了，但小面团却郑重地吩咐穆炎，一定要把糖果收好，不能给别人。
但是穆炎和欧晟都问他，为什么自己不喜欢还要藏起来？
他奶声奶气地回答，正是因为不好吃不喜欢，才不能送给其他人啊，万一送其他人，让他们难过了呢？
童声童语，却说出了许多大人们终其一生也无法想明白的道理。
穆炎望着糖果，眼神柔得不可思议，笑容很是恬静，如同缓缓流淌的脉脉泉水般，一点点浸透欧晟的整个胸腔。
让他心里，灵魂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让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我本不是一个宽容的人，若是以前，她们二人怕是有些麻烦。但面团子……是面团子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的命运因为一个人的赶尽杀绝而变得坎坷流离，明知是苦难，又为何要将这些qiáng加给另一个人呢？
在她承担法律的责任后，我就不会再做什么了，因为这样的复仇并没有意义，更不会让我觉得痛快。
若我真的这么做了，我想在那之后，等待我的恐怕只有无穷无尽的空dòng吧……或者还有更多的痛苦？”
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原主的愿望里才没有“报仇”这一项？
原主虽然有些傻，却意外的空灵通透。
她想要的，不过只是一个能让她全身心放松的家而已。
穆炎说的风轻云淡，却没想到自己的话让欧晟的笑意凝固，将他的心彻底割成了碎片。
他一直以为穆炎变了，原来那个爱笑的、可爱的莫轻寒早已经笑死了，但事实上她还在，她只是太痛苦了，这才藏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正是因为莫轻寒永远都是这般模样，才会在第一世大仇得报、权倾天下之时，毅然决然选择了自戕而亡？
第534章 真假千金48
若不是今日的对话，他永远永远不会知道……当初的“大仇得报”带给莫轻寒的并不是酣畅淋漓的痛快，而是永无止境的痛苦和迷茫……
若不报仇，她无法面对莫家的列祖列宗，若报了仇，她无法直面双手染满的鲜血。
她的灵魂永远处于这般的拉扯和仇恨里，无时无刻不煎熬，如同被地狱业火灼烤，将灵魂寸寸染成灰烬……
正是因为如此，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以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那世界吧？
他无法责备她，因为他和她一样，为了所谓的仇恨将双手染满鲜血。
他屠了她的家，摧毁了她的信仰。
她灭了他的国，倾覆了他的一切。
他们都是罪人，应该一起在承受煎熬才对，但他的心冷硬些、无情些，所以他在事成后能成为那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楚国左相。
而她在大仇得报后，一分一秒都不想多活。
硬是在现在，在这一刻，在她对着一个朋友无意间说出真心时，他才明白她的挣扎和无助……
对不起……
对不起……
是否因为太痛苦，你才会失去那一世的记忆？
是否因为无法面对自己的亲手铸下的大错，你才会这样惩罚自己？让自己被烧得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对不起……轻寒……我真的错了……轻寒，你可否原谅我？
欧晟神情平静，但心中的伤口浸出的血液却几乎将他溺毙。
他太痛苦了，是多面对她一秒钟，都要窒息的痛苦。
他静静站起，对穆炎说了一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后，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穆炎不解蹙了蹙眉，却没计较什么，只是在送他出门时嘱咐了一句“小心开车，早点休息”。
欧晟微笑着点头，心里却不断自嘲。
穆炎……若你知道你我之间的恩怨，知道你我之间的纠缠，你还会让我小心吗？
你恐怕只会想我再也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吧？
穆炎……
……
翌日，欧晟准时来接小面团上学，穆炎正处于特殊时期，没空将小面团照顾全面，若让没开眼的人吓到了小面团，那他一定会自责不已。
即使欧晟qiáng打jīng神，但那憔悴的神色显然一夜未眠。
“叔叔……”小面团一把抱住欧晟的腿，软糯糯地担忧道，“叔叔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小孩子最为敏感，一下就察觉到了欧晟身上浓浓的悲伤，他胖乎乎的小手便不断拍打着他，学着自家妈咪的调调，软糯糯开口：“叔叔别怕，面面陪着你，乖乖吃药药就会好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