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一直都定期收到来自法国的来信,笔迹口吻都和伊莎贝拉一样,我当然不会怀疑。”一提起法国,克里斯蒂安的神情里又多了几分阴翳,“当然,那些都是查蒂隆伪造的。”
“难道他们结婚前你从未听说过查蒂隆那个蓝胡子的绰号吗?”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等我知道时已经太迟了。”克里斯蒂安回忆道,“伊莎贝拉是在她朋友的结婚典礼上遇见的他,他用花言巧语骗住了她,我怎么说她都不听,不仅以死相逼,还差点和他私奔……”
艾德文拉已经明白了。克里斯蒂安必然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允许了伊莎贝拉和查蒂隆的婚事,他和她一样,最初都没把查蒂隆的恶名当回事。
“好吧。”艾德文拉无意继续谈论查蒂隆和那座噩梦般的城堡,“您也别太难过,最起码,她死前没有遭到什么额外的折磨。”
克里斯蒂安却指了指客厅茶几上摆放的玫瑰:“你能给我一些玫瑰吗?”
先不说这些玫瑰是别人送她的礼物,玫瑰这种花本来就不适合随便乱送。艾德文拉扬起眉毛,正准备拒绝,克里斯蒂安却有条不紊地说出了他的理由:“我需要一个借口来解释我昨晚的突然失踪,如果你能给我一些花,我就可以说我是来和你叙旧的。”
“这……”艾德文拉犹豫片刻,觉得犯不着和他计较,“好吧。”但是,把玫瑰交给他的时候,她又额外补充了一句,“我不想再和查蒂隆扯上任何关系。”
“我明白。”克里斯蒂安点点头,“我不会再无缘无故出现在你面前。”
傍晚时分,伊森回到位于开罗郊外的住所。管家急匆匆迎上前,开口就是一个震耳欲聋的大新闻:“夫人来了。”
伊森愣了愣,茫然地与管家四目对视了片刻,然后才惊异万分地追问一句:“夫人?”
“是。”管家点点头,“下午就来了,我要给您送信,她说不用……”
他的话尚未说完,伊森已经扔下管家快步走进了屋内。
艾德文拉等在客厅里:“你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
她沉默了一下,避开他的问题:“我来的路上发现走在街上的人基本都用纱布包住了口鼻,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应该现在来。”伊森走上前开始泡茶,但是艾德文拉却发现他使用的茶叶闻起来味道很怪,“这段时间埃及爆发了一种不知名的疫病,已经死了十几个人。”
“这是什么?”
“据说可以预防疫病的草药。”伊森递了一杯茶给她,“没人知道这是什么病,在研究结果出来前只能用这种不靠谱的办法对付一下。埃及魔法部正准备封锁边境,你不要久留,明天就回英国去吧。”
艾德文拉摩挲着茶杯:“那你呢?”
“我还要留在这里处理完剩下的事情。”
“赚钱能比得上命重要?”
伊森的动作顿了一下,放下茶壶直起腰望着她:“你为什么会来埃及?”
艾德文拉缓缓放下茶杯,两人四目相对,答案已一目了然。
“他是谁?”
“没有谁。”艾德文拉摇头否认,“只是这样拖下去对你我都毫无益处。”
“好。”伊森简略地回答,“你把协议带来了吗?”
艾德文拉把草拟好的离婚协议交给他过目,伊森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要求把扎比尼庄园和曾属于达伦的私人物品留给布雷斯以外,她甚至没有索要他的其它财产。
“你确定?”
“我确定。我要扎比尼庄园的原因主要是我很喜欢镜宫,至于其它的财物……它们基本上都是由你赚来的,也该归你和你的家人所有。”她已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伊森觉得有些可笑,但他没有反驳,只是冷静地拿起了羽毛笔——
“先生。”管家却在此时打断了他的动作,“您的信。”
伊森拆开信快速读完,眉毛拧在了一起。
“如果有急事的话你就先去处理吧。”艾德文拉表示理解,“我可以等。”
没有对她的体贴表示感谢,伊森匆忙地离开,既是真的有事,也是一种逃避。
艾德文拉抿了口仍热气腾腾的药茶,然后回忆起她上一次来埃及的事。那次印象最深刻的遭遇无疑是在闹市区纠缠她的那位占卜师,她当然不信这种玄而又玄的沙占术,但是那人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反正不是好话。
第117章 Chapter 116
埃及终究待她很不友好。
夜半时分,被管家唤醒时,艾德文拉就知道大事不妙。管家战战兢兢地告诉她伊森发起了烧,并伴有四肢抽搐的症状。
“疫病?”她一听就明白了,“他在哪里?”
管家将她领到伊森的卧房门外,自己却踌躇着不肯上前。这种疫病的传播途径尚不明确,艾德文拉理解他的恐惧。推门而入之前,她问管家是否知道伊森傍晚时是去了哪里。
“我们的工人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当地人,今天白天有一个人在工作时晕倒,结果七传八传到了最后,工人们聚众抗议说他是因为疫病才昏倒的,要求放假。”
“我明白了。”艾德文拉点点头,“你能去准备一些常备的魔药和烈酒吗?对了,把那个草药茶的茶包拿一些给我。”
“夫人,魔药不起效果……”
“你准备一些就是了。”艾德文拉低声说,“也许他不是得了那种疫病呢。”
打发走管家后,艾德文拉走进伊森的房间里。他躺在床上,如管家所言一般大汗淋漓,并在睡梦中发出听不确切的呓语。
“伊森。”她唤了他几声,没有反应。此时管家送来了他要的东西,艾德文拉用毛巾蘸着酒擦拭他的额头和四肢,少顷,伊森似乎清醒了一些,挣扎着睁开眼睛:
“艾德……”
“你感觉怎样?”她暂停了动作,问道。
伊森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离我远点,这是会传染的。”
“喝了这个。”艾德文拉无视了他的话,“是缓和剂。你觉得你能动吗?”
“你想做什么?”
“我们立刻回英国。”艾德文拉已经起身去拿他的外衣和斗篷了,“趁现在埃及还没封锁边境线。”
“不……”
“你不要说话,交给我就行了。”她不容置疑地打断他的话,动作娴熟地把长袍套到他头上,“不管怎么说回英国总比在这里好一些,瞧外面满城风雨的样子,你这样不是疫病也要被吓成疫病。”她将茶包塞进他的手里,“觉得不舒服的话就闻一闻这个。”
虽然性命危在旦夕,但这会儿伊森倒有了开玩笑的兴致:“你也迷信这些吗?”
艾德文拉瞪了他一眼,把斗篷抖开披到他身上。看了他几眼后,犹豫了一下,她又说:“你在这里等等我。”
片刻之后她去而又返,手中拿着一些瓶瓶罐罐:“把头抬起来。”
高烧之中,伊森昏昏沉沉,任凭她在他脸上涂涂抹抹。末了,艾德文拉退后一步,颇为满意地将镜子举到他面前:“你觉得怎样?”
伊森毫无防备地一看,几乎被吓了一跳——镜子里的人仿佛刚经历过一场厮打,不仅眉角好像破了皮,脸上还有几道血痕。
“你这是要干什么?”
“如果要检查的话,变形魔咒肯定骗不过他们。”艾德文拉自言自语,又半强迫地让他喝了一瓶魔药,“唉……撒谎这种事我还是挺在行的,反正你到时候别说话就行。”
他们深夜出行的确十分可疑,但两人衣着讲究,显然也是有来头的人物。因此怀疑归怀疑,边关嘴上却客客气气地请伊森把兜帽取下。
然后他们被艾德文拉精湛的伪装给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
艾德文拉冷笑一声:“被我打的。”见他们仍面露怀疑,她又不疾不徐地补上后半句,“那个小贱人被我打的更惨,可惜你们见不到。”
原来如此。
在边关恍然大悟外加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之中,伊森算是成功蒙骗了过去。不多时,一个门钥匙被送到了他们手上。
“你还行吗?”见他唇色发白,艾德文拉忍不住低声询问。
伊森勉强点了点头,将手指放在了门钥匙上——
片刻之后,他们抵达伦敦郊外。扔开门钥匙后,艾德文拉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就带着伊森幻影移形到了圣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