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他来看过我一次,只说了一句,“你很快便可以出去了。”便又很快离开了。
我当时不愿相信,可第二日,竟真的将我放了出去,我急忙回到家,家中里里外外却没有一个人,我找遍了所有她们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见到一个人,许是见我找的辛苦,新来的太守才对我说,这,卜西宋府已被满门抄斩了,你怎得还在这儿?
我脑子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了,满门抄斩,满门抄斩!
我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撞翻了路边的摊贩,也不管不顾,引来一顿毒打也不还手,随手拿了两罐酒,便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家中无人,回家何用?
直到华灯初上,我走到了江边的堤岸上,手中的酒已饮完,江面上仿佛倒映出了父亲和母亲的面容,我纵身便跃了下去。
亏得顾音在身后一直跟着我,才将我从水中捞起,可待到我苏醒,我却已忘记了所有,当时的我并没有在意,所有的人看着我的眼神中都带着怜悯。
我失忆了。
既然我忘记了所有不愉快的记忆,顾音便为我编织了一场梦,一场从未发生苦难只有快乐的梦。
我的母亲因早已昏迷在chuáng,便逃过了斩首的命运。
我醒后,顾音重新雇佣了丫鬟小厮,包括请人假装我的父亲与兄长,他们时常不在家的理由是经商其实是怕待的太久露出破绽,唯一还在世的便是如同活死人的母亲,安置在房中,格局一如从前,未动分毫。
我倒真的没有想起半点以前的回忆,在他为我安排的梦中,活的安逸自得。
我抹抹脸上的泪,“你当初是如何说动皇上放了我的?”
他递来一方帕子,接着说,“我在殿前跪了两天,倒是把身子练的硬朗了许多,”gān笑了两声接着说,“皇上很器重我,给了我一个不算惩罚的惩罚,革去我的学历,从头再来,再入科考。前提是,不可与你再见面,更不可藕断丝连,可话虽如此,这些年,我做的这些,他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gān涉。”
确实,科举对他来说,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论词写句抒发人生的大道理罢了。
我突然想到一事,“那……张员外呢?”
他没有首先回答我这个问题,自顾自的说道,“你屡次去找我,我为何不见你只是担心类似的事会再次重演,那样,我便要永远失去你了。张员外确实是因为对你存有苟且之心才让你中榜,元朝,你,现在,还会因为我当初只一心为政,而冷落了你吗?”
我摇摇头,泪水却止不住,“孟言,我从不后悔喜欢上你,只是现在的我,梦醒了,父亲,兄长都不在了,除了母亲,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他轻轻的抱住我,“我一直在等着你想起来喜欢我的感觉,只是如今我好不容易等到了,却也要成亲了。”
他抬起我的头,“元朝,我要娶妻了。”
我急忙抱住他,“孟言,你是不是又为了我做了什么jiāo易!”
他苍凉一笑,“这个jiāo易该履行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你以后,要好好生活,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和你母亲,隐性埋姓,好好生活吧。”
我吻上他,“不,既然我已经想起来了一切,就不能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保护着了。”
☆、第九章
我再次来到了张员外的府邸,不过这次是为了我和顾音。
我想起来记忆后,记忆中,张员外为什么会圈中我为秀才,除了对我有不洁之意,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当年是承了我父亲的人情才有一官半职,以他的女儿和我定下娃娃亲,待他女儿及笄便与我正式成亲,作为亲家,我父亲在官场上照顾了他许多,因此,他当年有留一信书,今后无条件为宋家行一事,不拘时何人,而这信书,我是知道地方的,没想到竟派上了用场,当年父亲认为其无用,欲毁,还是我拦住了,现在想来,那时真是给现在的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我一路畅通无阻,见到了他,他仿佛知道我因何事来寻他,冷哼一声,头也不抬,斜坐在檀木椅上,端起一盏茶饮了一口,开口道,“你掐我女儿,我看在她也有过错的份上已经饶了你,你何以来此?”
我没有行礼,“过错?没死当然比死人过错要小的多了。只是我今天来是为别的事。”
他一听我这语气,立马想到了什么,语气添了几分惊恐,“你,你想起来了?”
“自然,说起来,张叔叔,当年我全家被灭,你也添了不少功劳啊,不然为何数月之内平步青云?煽风点火的事儿可没少做吧?不知你近几年睡得是否安稳?”我直视着他,像是要把他望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