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jú和冬梅只将夏兰送回去歇着,冬梅原本还想多陪夏兰一会儿,秋jú却说娘娘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着,叫上了冬梅一同回去了,让夏兰好生睡一觉歇歇。
夏兰送了她们两个出去,自己一个人坐在炕上细细思忖着秋jú的话,心中却泛起了涟漪,林芷萱当初拒绝林嘉宏的话,自己是听见的,所说不过是自己出身寒微,若要做平妻,配不上林嘉宏罢了。
夏兰知道林芷萱只是为了保全林嘉宏面子的说法,所以当时并没有多想,而如今秋jú提起来,夏兰细细思忖,自己配不上林嘉宏,难道就能配得上肃羽吗?
更何况,自己如今声名láng藉,越发的被人轻贱,肃羽还那样事事替自己着想,想将自己护在他的府邸里头听不见瞧不见,可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讥笑怒骂和指指点点,也不过是由他替自己去听去看去承受罢了。
自己又怎能那样自私,只顾着自己去拖累他,却丝毫不为他着想,他那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被自己累赘成旁人的笑柄,从此往后抬不起头来。
那些流言蜚语有多可怕,夏兰从前是亲身经历过的,可当时,她一心只想活下去,对旁的一切视而不见,可以对林芷萱说什么“仰不愧于天,伏不怍于地”,可实则心中也是备受煎熬,才求着林芷萱将自己带到京城来,重新做人。
可如今,她当真要让肃羽,替她再承受一遍这一切吗?
况且是在京城,这个比杭州更可怕的圈子里。
夏兰摇了摇头,泪水夺眶而出。
自己不过是蒲柳之质,或许如秋jú所说,今生能遇见他这样好的人,也该知足了,又怎能用自己肮脏污秽的名声,连累他一世。
而如今,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她留不下京城,也回不去杭州了。
夏兰茫然地看着自己空dàngdàng的屋子。从前,总是他为自己付出,替自己挡刀,为自己受伤,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任世人怎么骂我、污蔑我、轻贱我,只要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都可以视而不见,可是,我却不能任由他们那样嗤笑你,不能因为我,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的污点。
夏兰这样想着,瞧着自己还没有给他做完的chūn衣,有些留恋,却又想着,或许他需要的并不是这件衣裳,而是一个能gāngān净净给他做衣裳的人吧。
他那么好,日后总会遇见个清白gān净的姑娘,知他冷暖,为他裁衣。只要自己,不要再拖累他。
夏兰瞧着炕旁边立着的一个摆花瓶妆镜的四角矮柜,一下子便闭了眼,发了狠,朝着桌角,撞了上去。
第635章 武将
夏兰骤然去了。
林芷萱望着已经被收拾好了安安稳稳躺在炕上的夏兰,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肃羽来过,拿着炕上夏兰给他尚未做完的chūn衣,落下了眼泪,却又觉得在林芷萱面前失礼,便匆匆跟林芷萱告了辞,又沙哑着嗓子,问林芷萱,能不能将他妻子做给他的那件未完的chūn衣带走。
林芷萱默许了,只看着夏兰,这个傻姑娘,为什么这么傻。
从前桩桩件件一一在眼前划过,哭得最伤怀的是冬梅和歆姐儿,就连花儿草儿,也忍不住嘤嘤落泪。
秋jú却立在远处,怔怔地默默落下了泪来,她为什么这么傻,竟然就死了。
冬梅抱着夏兰的尸首哭着,好半晌,却豁然回头,瞪了秋jú一眼,秋jú被冬梅那一眼瞪得身子略微一颤,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她,只默默地扶着林芷萱离开了夏兰的屋子。
林芷萱的眼眶也红着,只痛心地与秋jú说着:“夏兰为什么这么傻,如果是你,定然不会做出像夏兰这么傻的事,我却也怕你太机灵,有时候会聪明反被聪明误。有许多事,我不想细问,不敢细想。我已经失去了夏兰,不想再失去你们。”
秋jú的手是抖的,她知道林芷萱已经猜到了什么。
夏兰当初在林府的事,这么些年,早不出来,晚不出来,为何偏偏在肃羽将要回京向夏兰提亲的时候闹出来。
夏兰向来待人和善,极少得罪什么人,况且即便是得罪了靖王府里的人,他们也无从得知当初杭州的事。而杭州过来的人,与夏兰有利益上的冲突的,就只剩秋jú一个。
况且,旁人不知道,林芷萱却是知道实情的,林芷萱自然会如此猜测,甚至笃定。
她知道以秋jú的机敏,不会给她查到什么把柄,秋jú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她不怕林芷萱查她,她自然能做到滴水不漏,可是她却不曾想到,林芷萱并没有去查,便已经给她定了罪。林芷萱不想查,不敢查,怕万一查出什么来,她该如何处置秋j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