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边有着一丝冷笑，眼底却有水雾浮动，“祁夜啊祁夜……别做梦了。见了美色，你就昏头了么？”
曾有那么一刹。
当她握住他的手……那一刹，他真的有过一瞬间的心动。和她并肩而行，放轻了呼吸，幻想这一条路不会有终点。
就算平时再冷静、再yīn郁……说到底，他终究还只是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少年。猝然遇上了世间绝色，还是不禁有了些许幻想。
可惜。
幻想，终究只是一个泡沫罢了。
像他这样的人，生来就带着深重的罪孽。而遇上了她那样舍身取义、嫉恶如仇的女子，一旦bào露，只会被她一剑抹杀。
“呵，早点醒醒吧……”
祁夜握紧了神木叶，玉质化的边缘极为锋锐，一瞬间就划开了他的掌心。感受着血珠渗出、掌心割裂，内心那一股剧痛终于平复了些许。
“记住，这就是你的命运。”
“没有人会同情你，没有人会帮助你。你想要的，只能咬牙切齿，自己去朝这个天地索要。”
“不择手段……也不惜一切代价！”
……
“呼……”
夜幕降临，清冷柔和的月光照亮大地。趁着四周无人，祁夜深吸一口气，拿出了那一片神木叶，“洛神……”
“——我想见你。”
“哗——”
话音刚落，一抹柔和的月光瞬间将他席卷。月光片片破碎，平息之后，原地已经空无一人。
……
熟悉的仙境，熟悉的一缕淡淡幽香。白衣少女站在神木下，孤身一人，纤弱的背影让人心生怜惜。
“你来啦？”
见祁夜到来，那双清澈的墨瞳忽然一亮，仿佛闪亮的星子，“祁夜，你很忙吗？我一直在等你。”
“……”
对上那双眼眸，祁夜心头蓦地一颤。
从她的眼睛里……那一刹，就好像看见了漫天的星星。她是如此地盼望见到他，好像他一来，整个世界都跟着明亮了。
一生中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有个女孩依恋他、崇拜他，把他看作自己的全世界。
“没找到机会而已。”
他不敢多看，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我不能待太久。洛神，你答应过会给我讲道。”
“不能久待么……”
那一刹，少女的眸子黯淡了一下。不过她旋即摇头一笑，眼神很温柔，“嗯，好啊。”
“你想学什么？”
“攻伐法术！战斗神通！”
祁夜不假思索，眼神中迸出了灼热的神采，“你能教我吗？”
第1823章 月光下的幽会（下）
出于对深渊之子的恐惧……九天玄女不准祁夜修行，更绝不准他接触战斗神通。
毕竟，在她想来……
一旦激发了好勇斗狠的天性，他定然会更加嗜血，成为整个三界的灾难！
“当然了。”
洛笙点了点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只是，我觉得你应该先突破修为。成了地仙，修行神通才能事半功倍。”
“我知道，但是……”
祁夜犹豫了一下，“我师父不允许。如果被她发现，我的修为一定会被废掉。”
“……没关系。”
洛笙沉默了一会，眼神飘渺，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缓缓地开口，道，“我可以教你一门秘术，掩盖真实修为。”
“这门秘术，名为《藏神术》。”
“可变幻容颜、气质、修为气息……看似简单，实则妙用无穷。”
“什么？”
祁夜一怔，猛然抬起头看着她。
并非震惊于藏神术……真正令他惊讶的是，自己不被允许修行的事，洛笙竟然丝毫没有询问！
被师长禁止修行。
一般来说……这名弟子，性格肯定存在缺陷，极度偏激危险。堂堂帝统仙门，自然不愿耗费大量资源、却教出一个叛逆来。
来梨花谷之前，他曾经花费了很长时间编造谎言。把自己说得完美无缺，想要骗过洛神，得到她手中的修行功法。
然而……这个女人，竟然压根就没问？
这么信任一个明显有问题的陌生人，她缺心眼么？
“不用问了。”
察觉到他的震惊，洛笙抬起头，抿唇盈盈一笑，“我相信你。这样就够了。”
是的……
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男人。往后的一千五百年中，他虽然有着魔君之名，内心却始终站在三界这一边。
经过多少血泪、杀戮、yīn谋背叛……那位魔君，心中永远有一条底线。哪怕千夫所指、万众唾弃，他亦不曾真正堕落过。
“……好。”
祁夜深吸一口气，扭过脸，不敢再与她对视。那双眼瞳太过纯净，越是对视，就越让他觉得自己是何等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