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轮回在前方展翼引路，声音清冷，“玉虚，我不能指引你太久。等到了忘川河畔，就必须提前返回了。”
“接下来的道路，以及如何从幽冥回归三界……恐怕，只能靠你一人去走了。”
“足够了。”
洛笙轻轻颔首，感激地叹道，“能为我指引来路……轮回，已经很感谢你了。”
需知。
进入幽冥之地，本就是一场风险巨大的冒险。而自己前来，更是为了打破天道禁忌、将夜皇的亡魂带回三界。
一旦被发现……
整个幽冥之地，定然会bào动，受到无数幽冥生灵的攻击！而作为自己引路人的轮回，也同样会受到牵连！
她能为自己做这些，洛笙已经很感动了。
……
“嗯？”
不知在黑暗中前行了多久，忽然，洛笙感觉到有一阵幽香袭来。那香气十分奇异，犹如美酒一般，令人闻之而沉醉。
刚一嗅到这花香，她脑海中就有一幅幅画面闪过。许多早已忘却的事物一一再度清晰起来，直接触动心灵。
“嘎嘎！看前面！”
黑鸟扇着翅膀，指着远处叫道，“玉虚，你看那边！”
“这是……花？”
洛笙闻言望去，只见远方隐隐有一片灿烂美丽的花海。红的似火，白的如雪，尽皆散发出一股令人沉迷的幽香。
“果然是无奇不有。”
她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在幽冥世界，竟然也能孕育出花朵来？”
“这种花，名叫曼珠沙华，又有个名字叫彼岸花。”
黑鸟感叹，“生灵死后，亡魂乃是浑浑噩噩、循着天道规则踏上huáng泉之路。”
“唯有这彼岸花的香气，才能令他们恢复一瞬间的清明，回想起生前种种。”
洛笙心一颤。
作为生魂，彼岸花对她的影响很弱很弱。
然而……当夜皇踏上这条路、闻到彼岸花的幽香时，他又会是何种心境？
沉重如山的悲哀，永恒的孤独。纵然不后悔，却也无法冲淡那一股痛彻心扉的思念。
“穿过彼岸花田，就能看到忘川了。”
这时候，轮回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到了忘川上，你会见到无数浑浑噩噩的亡灵。唯有装作他们中的一员，才能蒙混过关。”
“多谢。”
洛笙并没有太多废话，只是轻轻点头。
如今的她，已然半只脚踏入死亡领域，再没资格对他人承诺什么了。
第1735章 彼岸花，忘川河（下）
一路前行。
随着深入幽冥，洛笙也看到了一个个亡灵。他们qiáng弱各异、种族有别，有修仙者、妖族、凡人……
虽然外观差距很大，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这些亡灵的神情，冷漠而麻木，看不出七情六欲。
唯有闻到彼岸花的幽香，其麻木的眼神中才会泛起一丝神采。只是很快又黯淡下去，恢复成了麻木不仁的样子。
在死亡面前，生灵万物尽皆平等。
哪怕qiáng如至尊道祖，踏入幽冥之后，恐怕也会变成这般浑浑噩噩的模样。
当然，这些亡灵还残留有一丝本能。在感受到洛笙散发出的仙帝气息之后，即使是最qiáng大的修仙者，也本能地退避开来。
“到了。”
又过了半天，洛笙终于穿过彼岸花海，来到了一条曲折的江河边。
这条河流并不算太宽广，然而却很长，尽头隐没在幽幽的迷雾之中。河水中生长着一朵朵莲花，花瓣呈红色，美丽而古雅。
冥世之河，忘川。
如果说彼岸花能令人忆起，忘川水便会让人遗忘。在忘川上前行，渐渐地，亡灵们就会遗忘自己的回忆。
“这些亡灵，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站在岸边，洛笙看见了密密麻麻的亡魂。且还在不断游dàng过来，脸色冷漠，一个个尽皆眺望向忘川尽头。
“他们在等摆渡人。”
越是深入幽冥，黑鸟就显得愈发谨慎。显然，它当年曾经留下了许多不好的回忆。
“还记得本大人和你说过吗？”
它压低了声音，对洛笙解释，“幽冥之地，由这一方世界的本土生灵维持秩序。”
“这些幽冥生灵种族各异，也能修行，死后同样会化为亡灵转生。它们遵循着冥王和天道的意志，维持秩序，维护六道轮回的平衡。”
“摆渡人，就是幽冥生灵的一种职业。”
“每日摆渡大量亡灵，带领它们渡过忘川，进入幽冥深处。”
“是这样。”
洛笙点头，“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要和这些亡灵一起，乘摆渡人的船前行？”
“没错。”
黑鸟忽然声音一紧，“小心些，摆渡人来了！”
“哗——”
洛笙定睛望去，果然，一艘庞大的鬼面木舟缓缓驶来。木舟无帆无桨，就这么漂浮在水面上，幽幽前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