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予想,他演过那么多爱情剧,说过太多或煽情或绝情的台词,可万千词句都抵不过郑郝的这句话,让他心中阵阵疼痛,却又无比释然。
当年的事,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他固执地等她回来,却没有细想过中间的缘由,任由那段裂痕横亘在彼此之间,经年累月,痛得无以复加,直到她伤痕累累,他才猛然清醒。
他们都被执念困住,自以为是的惩罚着自己。
时予突然后怕,如果他们谁都不曾回头,是不是真的就要错过,甚至会为失去对方庆幸,愚蠢地相信自己的直觉。
郑郝动了动,时予收起心慌,碰碰她的额头,笑着说:“还难过吗?”
郑郝摇头,又猫在他怀里沉默一会儿,她想不出要说什么,就想这么抱着。
时予感受到怀里人的依恋,安抚地顺着她的长发,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感叹道:“你原来的头发短得跟个假小子似的,如今都这么长了。”
“胡说,我那叫波波头……”郑郝扁着嘴回答,“时尚懂不懂?”
“哦,”时予憋着笑,“不懂,但是挺好看的。”
郑郝心情好了不少,摸摸时予的腰小声说:“你好像瘦了。”
时予被她摸得浑身一紧,咬牙切齿地警告道:“别瞎摸。”
鉴于以往的经验,郑郝老实地收回手,听到楼下摆碗筷的声音便拉着时予往楼下走。
时予深呼吸好几次才恢复正常,在下楼前拽住郑郝说:“等下吃完饭带你去放烟花。”
郑郝嘿嘿傻笑,笑着笑着突然智商回归,盯着两人紧握的手不确定地问:“我们这么下去,会不会吓到他们?”
时予眉毛一挑,将她搂过来,“要不这样?”
“不不不,就牵手吧,挺好挺好。”郑郝认怂了。
当两人手牵手走下楼梯,又一起走到餐厅的一刻,郑家老两口默契地相视一笑,而小刘老婆则张着嘴瞪着眼,定格了似的一动不动。
“时予啊,过来坐。”郑爸爸开心地将时予叫到身边,郑妈妈也推推郑郝,让他俩挨着,眼神中的激动藏都藏不住。
郑郝坐到时予身边,忽然觉得,她爸妈肯定早就嫌弃她这个老姑娘了。
又有人敲门,小刘老婆赶紧去开门,不一会儿小刘领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儿进了餐厅,他看到时予,揉揉眼睛根本不相信那是真人。
时予主动和小刘打招呼,“刘大哥,过年好。”又对好奇地盯着他看的小男孩儿挥挥手,故意装可爱掐着嗓子说:“你好啊!”
“你四,小科腻苏苏……”
小家伙竟然认得时予,颠颠地迈着小短腿跑到时予跟前,抱着他的大腿不停要什么“小科腻”。
小刘老婆不好意思地抱起儿子,解释道:“他看过你演的巧克力广告,爱吃那个,就记住你了。”
原来是巧克力。郑郝忍住笑,戏谑地看着时予。
时予忽然站起来,走出餐厅,没一会儿又回来,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拿出一大盒巧克力,递给开心到飞起的小屁孩儿。
小刘拍拍时予的肩膀,感谢地说:“兄弟可以啊,我这儿子就喜欢吃甜的,跟你一个口味。”
这话,怎么听着不是好话呢。
郑郝笑点低的毛病犯了,趴到桌子上嗤嗤闷笑,时予哭笑不得地坐回她身边,在桌子底下挠挠她的手心,示意她别笑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看着他俩,特别是小刘,非常欣慰,他那些恋爱手册没白费。
年夜饭吃得特别慢,郑妈妈将餐厅对面的投影仪打开,超大的屏幕上是chūn晚主持人几年如一日的开场白,大家一边吃一边看,挺有意思。
郑爸爸心情倍儿好,不停拉着时予喝酒,郑妈妈并不拦着,她同样高兴,两个孩子和好,他们多年的心结总算解了。
当初他们拦着郑郝不让她去美国,考虑的是郑郝将要面对的非议与压力;但等郑郝和时予分手,他们的女儿竟然五年都走不出来,老两口意识到这事儿根本不是外人怎么看的问题,女儿的健康与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时予确实是个好孩子,值得他们信任。
一顿饭吃到快十点,郑爸爸彻底醉了,拉着时予开始划拳。
时予很有经验地不停输,郑郝窝在沙发里嗑瓜子,像只小松鼠似的瞧着两个酒鬼乐个没完。
小刘一家子告辞离开,郑妈妈塞给小屁孩儿一个大红包,让他们明天好好休息,就不用过来拜年了。
周边的人和事渐渐模糊,郑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摸她的脸,她qiáng撑着眼皮醒过来,发现客厅里只剩她和时予两个人。
时予正在穿衣服,见她醒了,把她抱进怀里小声说:“想不想去放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