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八子青并不在场,八子衍也受不得诱惑,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只是,来到武丘后发现情况叫人意料不到。这日重阳,武丘郊外荒无人烟,都去了城里,正好与几大门派行袭提供机会。
八子衍瞠目结舌的看完了整场惨绝人寰的恶斗,心下想着要逃命,要把这个消息投到江雪斋去。
然而正这时,她被彼阎dòng人包围。她回头一看,果然,其他暗处的同僚皆被杀死。她明白,如若自己逃不出去,夏葛两家宿命将不堪设想。凭着要把罪恶大白于天的心,她拖着重伤之躯躲开了几大门派的搜查。这也是她头一次觉着自己成了大侠,也觉着自己的使命有用处。
只是后来被伤住了头部,等至爬到回chūn斋时,她就沉沉的昏死过去了。
待她醒来时,江湖上夏葛为争光天书而残杀至灭门在风雨阁的人事上浓墨重彩的画上了一笔,而八子衍自己,也把一切都忘记了。
东方云倾起初遇到八子衍,便觉着这个人不简单,虽然回chūn斋治病从不看人,也不问伤从何来,却还是提防着八子衍。
八子衍倒是有股活力劲儿,在回chūn斋养病之时,也和那里的常驻病人打成了一片。也渐渐发现了东方云倾的身份。
东方云倾不愿作大侠,不愿杀人而救人,八子衍想作大侠,却已经变成了什么都不记得的傻子。包括使命,武功,名字。
“你为什么不想作大侠?”八子衍问东方云倾。
东方云倾笑着说:“因为想活着,只要不渡江湖,就不是大侠,八成,也不会死了。”
八子衍皱皱眉头:“你怎么知道不作大侠就不是在渡江湖了?”
果然,厄运还是来了。
那时的白姜还是个十□□的后生,他命人抓了八子青,以八子青威胁八子衍说出当时的事,正在此时,柔山派掌门夫人陆减儿为了让自己儿子作掌门,在江湖四方追找东方云倾。白姜又以此威迫东方云倾jiāo出八子衍。
后来,回chūn斋的老友皆遭贼手,八子衍虽想起了过往,却因为了救东方云倾而陷入昏迷。此后再没有醒来。
“她确实目睹了夏葛两家被灭门的全程,也告诉了我……”东方云倾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只是,我没有亲眼所见,我说是阿衍告诉我的,也无从佐证。”东方云倾叹了口气,无奈道。
之后回chūn斋被烧,二人逃出,隐居于此。东方云倾竭力去救醒八子衍,而她却始终不醒,如今那么些年,他本要放弃佐证此事,与她安稳的过日子,谁知浦玉之姓横空出世,夏葛忠仕被从淞江里招出了魂,东方云倾再次陷入两难境地。他既想救醒八子衍,可又怕是非再起,恶人恐会不与二人活路。
“阿衍说的对,身在江湖,怎么会逃掉渡江湖的命运,躲也是渡,闯也是渡,生渡死也渡。”东方云倾站起身子,来到门前,望着门外的风掠过枯gān:“只是得活个顶天立地罢了。”
风从百里断崖chuī到了彼阎dòng,白匙整日在自己的矛盾里挣扎,chuī到了天星照,归雁因彼阎dòng囚住落云道长而怒发千丈,chuī到了玲门,玲门迎来了门祖永远不会接待的那类人,chuī到了江雪斋,江岸冬送走了伤心人则袖,送走了回玲门兴师问罪的高不落,送走了浦玉的师父们和舒雨女,又chuī到了松江上,chuī来了立冬,chuī来了波粼泱泱。
离上次高不落站在玲门山门前已经是数年以前了,当初他以玲门弟子之身离开,如今他以高阳瓴弟子之身归来。
林子里偶有几声冬雀惨兮兮的鸣叫,高不落走到跪在山门前的宋鸿chūn身前,顿了一下步子,沉吐了口气,又往前走去。
要说宋鸿chūn何时在此跪着的,应当就是昨晚。
高疆曾与高荀通报过,高荀没有过多答复,只道“无碍”二字。
今日早晨,高疆曾来与宋鸿chūn讲过话。
“鸿chūn,离开吧。”高疆看到,宋鸿chūn并未打算抬头看他。
“麻烦师兄与门主通报,是鸿chūn的过错,今后定日日夜夜跟随门主,绝不再有任何他想。”宋鸿chūn叩头,而后起身。
高疆看着宋鸿chūn,半天没有说话。听着林子里风声游动,过了一会儿,说:“你何苦呢?”
宋鸿chūn抬头看了高疆一眼,又低下眸子:“回来才是解脱。”
高疆叹口气道:“你不回来才是解脱。”
他转身让侍子放下水壶离开了。
高荀听闻通报道是高不落,抬抬秀眉,一手扶袖,一手放在炉边烤火:“师弟回来了。”
高不落入席,行礼。
“想不到我高荀有生之年还有幸可以与师兄再次坐在一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