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来的,是林念。
则袖看了看门外,是十几个风雨阁喽啰。不由得冷冷一笑:“恭喜林念先生,又做了新辅佐。”
林念一拱手,并未有任何动怒。他道:“林念前来,是有一事相告。”
“什么事?”夏浦玉站起身,看着林念。
林念站直身子,然后说:“听说易君死了。”
“风雨阁还用听说?”则袖小声嘟囔着一句,冷冷翻个白眼。
林念看了则袖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一眼,又看向夏浦玉:“此事,与风雨阁无关。”
“他可是你们的人。”夏浦玉皱皱眉头。
“他是林琰的人。”林念回答。
“你也是林琰的人。”夏浦玉揣起胳膊,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念。
“我是风雨阁的人。”林念依旧不露声色,淡淡的讲完之后,转身正要离去,又听夏浦玉说:“风雨阁是谁的?”
“风雨阁是江湖的。”
“江湖是谁的?”夏浦玉不由被自己的追问逗笑。
“江湖……”林念歪歪头,思考了一下,凄惨一笑:“江湖是你们的。”门外的雨如同被风chuī进他的心底,一下凉到深渊。
“那你呢?”夏浦玉被林念的回答振的心下一顿。
“我只是在推着江湖转。
放心,我比你们谁都活的久。”林念轻轻一勾嘴角,刚走出两步,又问:“易君坟在哪?他妹妹的死,我也有错。”
“没有坟。”
林念回头,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紧接着就不再说话,往门外走去了。
之后的夏浦玉就很少见过林念了。他确实很长寿,但确实很可怜。他的确只是个奴下,因为他一直都不愿施展自己屈于人下之外的能力。而这类能力又是他能长寿的关键。
江湖是他们的。他根本不想掺和,他现在巴不得去深山里吧?把那缕紫烟找回来,把快乐找回来。
他已经够透彻了。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究竟是谁的人了。林琰被杀那夜,他站在林琰与林宁旁边,并未出手阻拦时,他业已代表了风雨阁,代表了的,甚至还是林商。他比风雨阁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尊贵,如今的林念,就算是林宁,也要敬他。
他可代表着风雨阁,而让林琰下了地狱。林宁代表了什么,不过是个门面。林宁代表了权力,而林念的可是信仰,可是忠义,能把风雨阁撑起来的力量。
他不会告诉林宁或者任何一个人易君为什么没有坟,这是他欠易君的,此刻还清了。
他站在门前,远处山头上烟雨蒙蒙,一缕紫纱飘过,还似当年她飞檐影下,惊鸿一瞥。
他依旧能含着泪,笑着说一声,他叫林念。
只是时隔那么久,才又一次见到,会不会心海澎湃的伤感一言:好久不见,你终于回来了。
莽莽田野上,风把草làngchuī的一层一层的飞舞,易君拔下腹上的剑,踉跄的站起身,捂着伤口,将夏浦玉的剑丢在地上,绕过夏浦玉与则袖,往前面走去,嘴里还嘟囔着:“以后没有易君了……
只有个潇洒快活的疯子……易君总算死了……”
夏浦玉看着易君的背影,喊道:“要不要帮我个忙?”
“你可是害了我的。”夏浦玉见易君转过头来,就指了指地上的剑。
见易君不说话,就说:“这附近有个流火阁,是记事先生的去处。”
“可是记事先生死了。”易君咧开嘴一笑,牙齿之间血丝渗透。
“我想叫你接替他。”
“我?”
“他?!”则袖惊讶的喊。
夏浦玉点点头,往易君走去:“你可是个客闻,什么都知道的人。”
“流火阁好去处,人人尊敬你,还见不到你,还能吃风雨阁的钱。”夏浦玉轻轻一笑,看着易君。
没错,易君已经死了,听说夏浦玉找到了下一任记事先生,现在就在流火阁奋笔疾书,他不会再被认出来,不会再被追杀,他有了活下去的理由,赎罪,不积罪。
“你看得懂光天书对不对?”夏浦玉坐在易君对面。
“怎讲。”
“你拿着光天书时,既没有找记事先生,有没有找风卫。”夏浦玉喝了口茶,说。
“是的。”
“为什么要把光天书弄丢?”
“你不该问光天书内容吗?”易君轻轻一冷笑,看向夏浦玉。
“你会说吗?”
“那东西不能练。”易君停了一下,又继续说:“光天书,被篡改了。原名是灌殄术,以运功成魔而斩杀无数。”
“练成,就会成了妖怪,一个没人能杀死的妖怪。”
夏浦玉一皱眉:“谁篡改?”
“不知道,但知道篡改者一定是不愿让人们修炼,否则,当真是惨绝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