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过身子睡着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到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小瓶子,从chuáng头柜上落了下来,骨碌碌地在地板上滚着。
大概是我一时间忘了要从地上爬起来,只是坐在地板上,看着那骨碌碌特别欢快地滚着的小白瓶。
下一瞬,那骨碌碌滚着的小白瓶,终于停了下来,落在了我的手侧。
我低下头,目光落于那小白瓶上。
我认得那瓶身上的几个最为显眼的大字,安眠药。
——
所以说,我是讨厌夏天的,从那时候开始。
那个夜晚,我们家,特别的热闹。
南老爹带着易女士去了医院,可是医院不肯收,然后南老爹就带着易女士又回来了。
我不知道易女士到底吃了多少颗安眠药,那一个小白瓶,我摇了摇都没有什么剩下的。
我只知道易女士全身滚烫,完全没有意识。
没有办法,南老爹动用了所有他能想到的亲戚,骑着摩托车,在街道上一家一家地挨着问,去买冰块。
那个时候,是夏天,有很多买雪糕的,可是很少会有人卖那种冰块。
跑了大半夜,终于凑到了一小桶的冰块,用布裹着,将易女士全身都给包了起来。
我一直坐在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影,又看着那沉沉睡着的易女士,莫名地,就有些怨气生了出来。
易女士太皮了,比我还要皮。
你看她自己一个人舒舒服服地躺着,那些亲戚倒是没怎么折腾,只是守着易女士,倒是南老爹,骑着摩托车不知道跑了多久。
很幸运的是,土法子居然也奏了效,后半夜,一直到天空都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易女士的高热,终于退了下去。
其余的亲戚们,也都各自回家了,南老爹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一直静静地坐到了天亮。
我想我是很没有良心,没心没肺的,在这种情况下,最后居然还是睡了过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一切,似乎又都恢复了过来。
只是我知道,昨晚上的事,不是做梦,是真实地发生过。
因为,易女士,还没醒。
南老爹没去上班,也不知道他请没请假,也不让我跟南阳昭多问什么,只让我们好好写作业,好好吃饭。
终于,易女士中午的时候醒了过来,只是神色有些怪,见着我跟南阳昭,脸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
午饭是南老爹做的,其实他不会烧饭,切的土豆丝就跟土豆棒一样,可是他做的很努力,还怕我跟南阳昭吃不饱,做了好几个菜。
我吃了很多那一盘子的土豆棒,里面只放了豆瓣酱,把本来应该是金灿灿的土豆都给染上了一层红油,可是我没有挑,当着南老爹的面认认真真地吃着。
不知道易女士吃没吃,南老爹给她熬了绿豆稀饭,还配了买的榨菜。
南老爹在家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南老爹得去上班了,毕竟,这一大家子人,都是靠着南老爹一个人在养活。
易女士似乎已经好转了,只是性子更加冷淡起来,一个人经常就待在卧室里面。
我跟南阳昭不放心,在挨着易女士的chuáng边,又让南老爹支了架凉板chuáng,就这么算是陪着易女士一起睡,虽然易女士也不怎么说话。
我以前睡觉不□□分,老是喜欢踢被子,尤其是冬天,搞不好就会被冻着。
最开始的时候,易女士是会给我和南阳昭裹一个“小被单”。
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跟南阳昭就会特别自觉地站在chuáng上摊着手,然后在易女士的面前转上一圈,让她用那条红huáng绿的条纹小被单,可丑的那种,从腰上裹着。
当然,在我无数次的抗议之下,外加确实效果甚微,这一方案就被否决了。
后来,南老爹想了个法子,就是在chuáng边安了个护栏,然后把我那一条旧了的红领巾,一头系着被子的一角,一头紧紧困在那护栏上,这样,不管我睡觉多不安分,都没办法踢被子了。
只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半夜起来尿尿不太方便,不能像平常那样掀被子,得从被子下面钻出去才行。
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我睡觉会安分多了,不再像之前那么乱踢乱动了。
好的是,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到暑假结束,易女士没有再出现过什么情况,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新学期,新的开始。
我已经是五年级了,作为一名高年级的小学生,真的感受到了与此同时跟着多起来的作业。
上课的时间倒是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每天的课程都安排得很满,学起来也不像之前那般轻松。
当然,大概是我的头脑太过机智,虽然升了年级,成绩依然还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