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岑琢皱眉,诧异于他的轻率。
逐夜凉一把握住他的手,问朱俭:“什么时候启程?”
“当然是越快越好,”朱俭看了眼表,凌晨一点,“飞行器就在城外。”
“我们要带骨骼。”高修说。
“当然,”朱俭一派大社家头的豪气,“空间足够。”
岑琢稍一思索,漆黑的眸子盯住他:“出发前,我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朱俭心里打鼓,脸上却露出和气的笑:“没问题。”
岑琢领他去的是城楼,路上一瘸一拐,朱俭忍不住问:“岑会长,腿怎么了?”
“打仗打的。”岑琢说。
“打仗?”朱俭看城里好好的,不像发生过冲突的样子。
到了城楼,逐夜凉一跃而下,空行狮子发出嗡嗡的噪声,狮子吼聚能的光异常明亮,朱俭愕然盯着那个身影,飞行骨骼,三年前他只见过一次,是江汉决战时的牡丹狮子。
视线随着逐夜凉向远、向下,广袤的平原上,一处巨大的战场遗迹。
“那是……”
战斗残骸,或说是骨骼坟场,不规则的圆形,直径一公里左右,从这个规模看,双方投入的战力、战斗的激烈程度、损毁伤亡的人员,难以估量。
“就在昨天,”岑琢说,迎着西来的风,“和七芒星决战,以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死伤为代价,兰城胜了。”
朱俭震撼,面对这样向死而生的大战,没人能不震撼。
他看着岑琢的腿,他是为这个伤的吗,参加了保卫兰城的战斗?
可为什么?
“家头,你亲眼看到这个战场了,”岑琢说,“无论招安是否成功,请转告贵社的分社长、社长,有人在这里拼死守护国境,兰城需要江汉的支援。”
说完,岑琢转身走下城楼,逐夜凉一个盘旋飞回他身边。
朱俭盯着他们的背影,又看向远处夜色中的血海尸山,没有光照着,那么多人的死就像不存在一样。
第6卷 兴都
第60章 为什么亲我┃“有种你问老子一句,为什么亲你!”
到兴都时是拂晓。
熏风轻拂, 空气湿润, 隐隐飘来花香,和兰城熬人的gān冷有天壤之别。
坐染社的车前往市中心, 路上看到一片庞大的建筑群, 朱俭介绍, 那就是猛鬼城,楼并不高, 在两到三层之间错落, 但占地很大,将近四分之一个城区。
剩下的四分之三也和猛鬼城有关, 有提供监狱巨大电力消耗的发电厂、为大量犯人和社团成员配套饮食的食品公司、负责卫生防疫的公共机构, 还有长期陪住、上下打点的犯人家属。
“全天下的重刑犯都关在兴都。”朱俭说。
其中就包括狮子堂的被俘gān部。
岑琢皮笑肉不笑:“不会把我们也关进去吧?”
朱俭反问:“伽蓝堂觉得我们西方分社有这个能耐?”
被将军了, 岑琢懒得和他斗嘴:“说不过你。”
朱俭对他的印象不错,年轻、率直、有牺牲jīng神,就凭他在兰城城楼上的一番话,是个爷们儿:“没办法, 天天开会练出来的, 坐江山和打江山不一样, 你来就知道了,成天玩虚的。”
兰城在粉身碎骨,江汉却在唇枪舌战。
岑琢垂下眼睛。
“岑会长,我给你透个底,”朱俭压低声音,“招安是真的, 我们西方分社会尽力促成这次谈判。”
好人谁都想做,作为引伽蓝堂入社的中间人,西方分社将得到这个盟友,两把刀并作一处,直指江汉权力斗争中的异己。
驻地在分社俱乐部,猛鬼城东缘,伽蓝堂一行四人,岑琢和逐夜凉一间房,高修和元贞一间房,暂时休息。
高修一路上很yīn沉,进了屋,元贞把靠窗的chuáng位让给他,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去洗脸,高修却搡开他,质问:“是你劝贾西贝留下的?”
元贞移开眼睛,没说话。
“为什么?”
元贞想解释,高修却不让:“兰城是什么地方,又穷、又苦、又危险,你让他一个娘娘腔留在那儿!”
元贞皱眉:“你从不说他是娘娘腔。”
高修闭上嘴,他怒火攻心,失言了。
“你不了解他。”元贞说。
“我不了解他?”高修觉得可笑,“他从到伽蓝堂就是我罩,你把他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是我安慰他!”
是,元贞承认,在照顾贾西贝这件事上,高修比他资格老:“你罩他,安慰他,是把他当成你的附属品,你根本看不到他身上的价值。”
不,高修看到了,那孩子的美好、温柔、治愈人心的力量,所以他才舍不得他,自私地想把他留在身边。
元贞告诉他:“在北府堂,我和他被关在HP室,门外机枪扫she,我以为过不去这个坎儿了,他却从窗户爬下去,穿上日月光回来救我,你知道他破窗而入的那一刻,我是什么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