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时,柳源坐在桌前嗑瓜子,听到了动静往门外瞧了眼。窸窣的脚步声,一听便知道是他爹回来了。他推了把趴在桌上摆棋盘的柳泉,压着声儿道,“爹回来了。”
柳泉吓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收棋盘。他心底慌,又毛手毛脚,那棋盘直接被他撞下桌,棋子撒了一地。柳源瞧着他那懵了的模样,心里骂着傻小子。无奈地将压在柳泉屁股底下的书抽出来,翻开搁在桌上。
门恰好打开。
柳家爹一进门就见自家小儿子捧着一本书有模有样地看着,大儿子蹲在地上捡棋子。
“这是怎地?”
柳泉一听他爹问就头发麻,要是让他爹知道他又在玩儿又得打他一顿了。他求助地看着自家哥哥,柳源瞥了他一眼。
“弟弟想玩棋。”柳源开了口,柳泉瞪大了眼心里骂他不仗义,却又听柳源道,“我没准,就让他读书。他读了几个时辰,我瞧着也无聊,便让他陪我下棋。谁知,他毛手毛脚把棋给撞倒了。又听见爹您回来,吓得立刻拿起书。”
柳源笑着打趣,“您看他那模样,怕您怕得很。”
他话里一半真一半假,说出来的倒也像柳泉会做的事。柳家爹不疑有他,骂了句柳泉毛手毛脚便也作罢了。
柳家爹坐到了桌前,瞧着柳泉。柳泉还以为他爹还在想之前那事,不敢出声。
“你们可知今儿发生什么事了?”柳家爹面色纠结了会,还是决定说了。
自家小子喜欢慕哥儿,他也没意见。只是这事一出,怕是自己的与那慕哥儿是不可能的。倒不如直接让柳泉知道,打消了念头。
于是,柳家爹三言两语jiāo代了今日所发生的事。
柳泉听了瞬间白了脸,不相信,“怎么可能……也没听慕哥儿说起!”
柳家爹狠下心,“人家为何要与你说?”
“可……即便是这样,那慕哥儿也是拒绝了啊。”柳泉不死心。
“阮家是什么人家?慕哥儿迟早也会答应,若是不答应还能怎么着?且不说有阮乡绅,那纸婚约也摆在那儿,村里还有如此多想巴结乡绅的。”柳家爹瞧了眼丢了魂似的柳泉,叹了口气,“你这小子怎么就想不开呢?村里头那么多小哥儿偏偏就守着慕哥儿。”
“我不管!”柳泉红了眼,“我就喜欢慕哥儿!”
柳家爹拿他没法,只是平日主意最多的大儿子也没了声。他不禁看了柳源,柳源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而抬头问道,“爹,您说顾渊和慕哥儿像真的在一起么?”
柳家爹愣了一下,又见柳泉盯过来,“我怎地知道,不过慕哥儿也没否认就是了。”
不一提顾渊还好,一提顾渊柳泉整个人都要炸,“怎么可能!慕哥儿怎么可能和顾渊在一块儿!顾渊怎么可以和慕哥儿在一块儿!”
顾渊明明知道自己喜欢慕哥儿,怎么可以这样!柳泉气得想哭,这刻恨死顾渊了。
自家儿子那点儿脾气都写在脸上,一脸说几句就哭的表情。实在不像话得很,柳阿爹不免骂了几句,“一个男子汉哭哭啼啼成什么样!要哭回屋里哭!别让你阿姆看见了,省得你阿姆担心。”
他刚说完,柳泉就赌气哭着回了房。
柳源见状说了几句柳泉的好话,又道,“我去安慰下弟弟。”
柳家爹烦的不得了,便摆摆手随他去。
小子扑在chuáng上呜咽,柳源站在chuáng边看着。他抱着双臂,眼底有了思量。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到chuáng边,道,“我的傻弟弟啊……当初慕哥儿急切地来借药包时,你便该多提防点。我让你去瞧,你倒好,和人jiāo起了朋友。”
“且不说顾渊好不好,就你这单纯的性子,以后遇到个什么还不得被人卖还帮人家数钱?”
柳源摸了摸自家弟弟的头,眼睛却盯着墙壁,“我倒觉得慕哥儿没和顾渊在一块儿。不过,谁又知慕哥儿喜欢哪个?你不甘心,可在这儿哭有什么用?”
他话里不过是让柳泉自个去问一问的意思,只是自家傻弟弟有没有听懂就不知道了。
也罢,听没听懂也不碍他事。
顾渊回了程大夫家,程大夫虽然听旁人说了今儿这事,顾渊还是又说了一道。
听起来慕哥儿是不愿和阮家扯上关系,但从长远来看,慕哥儿在村里落不到好处,嫁给阮公子倒也算个好出处。至少,富贵有了身份地位也有了,不用受这些那些个苦。
可慕哥儿他不愿!
程大夫哎了几声,忽然瞪了眼顾渊,“即便是慕哥儿不愿,你又胡扯和慕哥儿心意相投是怎地回事?”
顾渊愣了下,“……我当时急于帮慕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