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的朝父听到动静,年轻时保持很好的身材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也显了老态。脸上挂着一副眼镜,柔化了原本锐利的五官,让他整个人显得和蔼。
看见肆酒进门,竟然一副挺欢喜的样子,连新闻也没在看了,带着笑容看大儿子:“回来啦。”
“先上楼休息休息吧,阿姨做了饭,待会儿叫你下来。”接话的是一个外国女人,浓郁异国风情的五官,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但出口却是标准的普通话。
因为丈夫跟前夫都是中国人,女人早已经熟悉汉语,而且一般跟家里人jiāo流都是普通话。
倒也不是朝父听不懂,像他这样的身居国外早年又四处打拼的人,很少有不会英语的,但毕竟根在中国,所以还是对自己的母语和故乡的习俗比较习惯。
因此,每年的传统节日chūn节都要求一家人聚在一起过。
肆酒没有对母亲表面上的热情感到十分感动,很是冷淡地点点头,再是给朝父打了个招呼,直接上楼,期间并未如何对生母有过多的jiāo流。
他只来得及坐下,就听见轻微的敲门声,随即女人已经扭开门把手,走了进来。
肆酒早已经习惯女人当着朝父一个样子,背地里对他另外一个样子的行为了。小时候还会觉得很伤人,甚至可笑地询问过,现在基本上已经认清了现实。
“你跟朝歌谈好了吗?”外国女人把果盘放在肆酒的chuáng头柜上,第一句话就不是出于对千里迢迢赶路辛苦的儿子的关心。用的是标准的英语,外国佬用自己的母语显然是更加习惯,也就是老师最为欣赏的官方口语。
肆酒冷笑一声:“父亲能听懂,你不用这样。”
女人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眼底没有一点感情。
肆酒最终还是被她的眼神给伤了下,决定不再跟女人对视,自找无趣:“我还没来得及,父亲让我帮他辅导到高考。”
“你不用耍什么花招,记住什么是你不该得到的,安分点。”女人依旧是流畅的英音,没有被儿子的话激怒从而更改,母子之间的jiāo流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说完了话,女人直接转身离开,只留给肆酒一个背影。
肆酒在chuáng边坐了半晌,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从小母亲就不喜欢他,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所以他只是觉得有点讽刺,至于难过只是一瞬间的事,大概是已经习惯了。
忽然想到什么,他在书架上翻了翻,拿出一本半厚的英文杂记,宝贝似的从中取出一张泛huáng的旧照片。但若是仔细看,就能够看出上面的打印痕迹,而上面的huáng斑,其实是原照片上早已经存在的。
肆酒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把书放回原位,又看了看照片,才把他小心的装进了自己的背包内层。
照片上是一个十一二岁笑得灿烂的小男孩,目光并没有对准镜头,大概是没有发现有人在偷拍他,毫不顾忌地扯开了笑容,放肆地大笑着。让他原本甚至有些yīn沉的面容一下子就阳光起来,修缮了尖锐的五官,把面对陌生人的戾气和防备都隐藏得严严实实。
“肆酒啊,这次回来了就多待几天吧,你妈妈也很久没见你了,天天念叨着你呢。”朝父常年带笑,眼角有很明显的笑纹,所以他的生意伙伴暗地里都成为笑面虎。也许朝歌面对人的笑容就是跟他学来的。
女人在餐桌上笑得温和,在丈夫面前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对她而言,一个好女人,就是在家里家外都应承丈夫的话,哪怕心底从来没这么想过。
肆酒吃饭的动作没有停顿,紧接着用上跟朝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虚伪笑容点点头。
朝父就着实时财经新闻跟大儿子讨论着,肆酒也有条不紊地一一应答着。
实际上,他早已经修完了所有的学业,只比朝歌大上一岁的年纪已经完成了在他这个年纪很多人都达不到的水平。也可能是从小的环境所致,毕竟一个缺失了母爱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如何用自己的成绩来讨好家长。哪怕这个家长对自己不屑一顾。
但朝父明显还是对肆酒寄予了厚望:“很不错,等到朝歌高考完,有没有想法来我公司里看看?”
话还没说女人的表情就僵了,她先是不动声色地给肆酒递了一个眼神,接着细言细语地对着朝父开口道:“没有必要这么早吧,让他多锻炼锻炼也是很好的,你可不要溺爱他了。”
肆酒很有眼色的没有开口接话,其实他很是看不起母亲的暗示,他对朝父的公司一向没有什么意愿,可是女人从来都以为他会用尽一切方法爬上那高层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