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住院了,是很重的病,医生说要做手术,而且风险很高,可能···可能···可如果不手术,只有几个月的生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冉静语心疼地抱住我将头抵在我的额头上。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记住,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们一起面对,一起想办法。”
陈叔拿了钱过来,将我们送到医院。
刚下车,看到不远处人头躁动,渐渐散去,地上有未gān的血迹,唏嘘的讨论声不断传来,
“没钱治病,跳楼自杀了。”
“母女两相依为命,真是可怜那孩子了。”
······
言语如利剑般刺入我的耳朵,有种不好的预感充斥着我的心。
我转过头,发了疯的向楼上跑去,唯一希望的就是妈妈仍安稳的躺在病chuáng上,偶尔侧头看向门口,等着我拿钱回来给她治病。
终于跑上楼,迎来的是值班护士,她哭红了眼拉着我不断道歉
“对不起,可心我就离开了一会,回来你妈妈就···”
我不相信听到的一切,用力的摇晃着她,歇斯底里的喊着
“我妈妈呢?我妈妈呢?”
“医生及时抢救,可是,你妈妈她···还是···”
眼前情绪悲伤的护士继续说着什么,我没有听见,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身体无法支撑,失去意识前感到被一双大手紧紧环住。
昏暗的灯光里,周围冰冷的一切,我空dòng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前方,木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里躺着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她的一生都在奉献,把所有的爱与希望都赋予了我,现在连选择离开都是为了爱我。
她再也不会在寒冷透风的狭小空间里将唯一的棉衣披在我的身上,不会看到成绩单时展现欣慰的笑容,不会在砖头堆砌的火堆上为我做热气腾腾的饭菜了,不会用红肿开裂的双手忙碌不停的赚取少得可怜的加工费了,那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永远的离去了。
现在的她反而轻松了,不再忙碌,不再奔波,不再恐慌。
冉静语让陈叔处理了后续事宜,自己则一刻也不曾离开我的身边。
☆、七
七
在冉静语的陪同下,我回到了山村安葬母亲,小山村的习俗夫妻死后是要合葬的。
高耸的大山阻断了汽车的进入,我们在坎坷崎岖的山路间走了很久,没有任何言语,只有一只扶持的那双大手,无声的表达着疼惜和支撑。
闭塞的小山村对于忽然闯入的漂亮女孩报以极大的好奇,带着善意。
尤其对虽衣着朴素却无法掩盖妩媚艳丽的冉静语更为惊奇。
在村长和乡邻的帮助下顺利的合葬了父母,山里礼仪简单,加之家里只剩下孤女,便简洁且快速的结束了事宜。
冉静语以我的名义留了钱,要村gān部分给村民。
我再次回到温存着整个童年记忆的地方,那里早已破败不堪,房顶漏了很大的dòng,使房间里显得明亮空dàng,门板斜躺着腐烂了大半,窗户早已锈迹斑斑,房内的物件破烂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我想起那个bào风雨席卷的夜晚,经不起风chuī的微弱烛光,震耳欲聋的雷声,闪电光亮中母亲绝望是眼神,在这破旧陌生的空间里显得悲怆却又疏离。
我仓皇的逃离了那个让我每每梦魇的地方,逃离了那个bào风雨夜带来的恐惧与绝望。
回到车上我一直陷入昏睡,禁锢所有的痛苦与悲伤!
梦中我再次回到废品厂那间狭小的空间里,门口照进的微光,母亲双手利落快速的对折粘合一个个完整的火柴盒整齐摆放,偶尔拨弄额前的碎发。把饭菜放在简易的木板桌上,将筷子在衣服上擦去水渍递过来,脸上期待有带些羞愧的神情。
她抚了抚凌乱的头发,将破旧的零钱一张张铺展开用力压平整齐地放入红色木箱里,露出满足的笑容。
忽而光线变得明亮刺目,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时光,母亲肩扛着锄头,坚定地走在田埂上,身上有着用不完的力气,那时淳朴的她认为只要肯卖力气就一定会得到满意的回报。
光线越来越亮了,母亲背对着越走越远,我害怕的大喊着“妈妈”,伸出手用力的向前抓着,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小,成为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我向着母亲消失的方向拼命奔跑,拼命想抓住她,身体慢慢变得越来越轻,如同云朵般轻柔,漂浮起来飞向空中,随风飘dàng,没有力气,无法控制,飘了很久很久,那是一个极漫长又无力的过程,我甚至已经有了想放弃的念头,直到感觉到有双温暖有力的大手出现,身体被用力的向下拉,快速下沉,直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