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就一盏灯,王病把它chuī灭后,话语里带了些讽刺继续说道:“匈奴人在这可里不比在平阳。一旦被抓回去,少不得要拿你来公开处刑以泄众愤。”
安羲元年也就是四年七王之乱进入结尾那年,沉默几十年的匈奴单于在那格尔单于带领下大举入侵梁国,趁大梁同室操戈耗尽国力时入主中原。安羲三年,那格尔改名刘格,和一个羯人手下一起北风卷草地般夺下大片土地,以左国城为基地建立赵国,学梁人的制度置办朝廷百官,次年又迁都平阳,第三年刘格不幸病卒平阳行宫。刘格的长子刘顽立只有病弱这一点像了父亲,即位不到一个月就被庶弟刘寇废掉。
刘寇弑篡后开始大动gān戈,派父亲的得力将领羯人崇延出征,兵锋直指洛阳。
这时已是安羲六年二月,赵梁这一战以梁国惨败告终,□□皇帝陈德宗负rǔ而死,太尉王傅卖国求荣死无葬身之地,时人谓之“安羲之祸”。
安羲之祸后,北方梁人十不存一,仅存的世家大族终在胡贼bī无可bī的刀锋之下拖家带口南逃建康,七日后建东将军兼琅琊王陈淮在建康称帝,次年改元平康。
那场悠关两国存亡的战争表面上是赵国大获全胜,内地里刘寇却是骑虎难下,羯人崇延大败洛阳后野心开始膨胀,回到襄国秘密谋反,趁着刘寇与刘顽立的长子刘隽内斗时打入平阳,终代赵自立,在北方肆nüè的匈奴建立的赵国只存在短短三年,历经三帝。平阳从匈奴人的魔爪中又落入羯人的獠牙,崇延入主平阳,自封大元天王,不称帝,却行帝事。
天道好轮回,北方更换主人,这件事倒对guī缩南方的汉人来说值得也不值得拍案叫绝?大多数是叫好的,被拔光翎毛的凤凰——匈奴从此开始猪狗不如的凄惨奴隶生涯。
“不走了。县里有我的族人,他们没做过什么错事,整日被nüè待。你们自己占着青山绿水的土地不知珍惜,守不住了又怨我们qiáng抢,土地是大家的,没有谁就一定要在寸草不生一整年有十个月是冬季的鬼地方生活。”岑立说完已经做好了等王病如何大义凛然呵斥自己的准备,毕竟汉人世代生活在这里,繁衍后代,圈地为王,曾经qiáng大得没人敢动他们。他们对梁人而言才是qiáng盗,没人会为抢了自己重要东西的qiáng盗说话。
“你说的没错,但现在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了。地方就只有这么大,大家都抢着要,除了争得你死我活或者历久弥新大家同化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历史只会朝这两个方向发展,而现在不过是走到了分岔路口,匈奴梁人羯人,要么同化,要么一者胜出。”
岑立冷笑:“王公子说笑了。”连条狗都不如。
黑暗中看不清岑立的脸,但王病知道那表情必然像刚刚杀人一样可怕,“所以需要时间,十年,几十年或者几代人的努力,我不敢说大家一定会握手言和谈笑风生,这过程必定是漫长且充满血腥的。”
“不可能改变的,我们也不会再回到那个鬼地方,我们的牛马也需要丰硕的水草。所以要开打的话随时来。”
果然蛮人大多一根筋,劝说不了就放弃,做不到就认命。王病在黑暗中哭笑不得摇摇头,起身走进房间道:“是吧...睡吧,你要是不走这地方就暂时借你,反正明天我也不在这了。”等天一亮回山上,这事就跟他王病再无关系了。
他是要拍拍屁股走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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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重逢(2)
在昏暗的陌生环境里即使王病如何小心翼翼,一进房间还是不小心被绊倒,右手被块石子擦破皮,钥匙掉了也不知道。岑立听见声响进来看了眼,王病做狗啃泥状后迅速爬起来拍拍手傻笑道:“没事没事,说不准踢到金子了。”说完马上连滚带爬上chuáng上挺尸,盼望黎明尽快到来。
剩自己一个人了,山yīn县的夜晚很安静,没有流水潺潺草丛沙沙声,静得可怕。和手刃两人的岑立同处一屋,王病还能安心地闭上眼睛好像睡在自己家里一样,怕什么呢?要杀人灭口岑立早就把他也做成人肉包裹了。
岑立却睡不着,四下看了看,以为这处是王病的家,在山yīn里唯一能收留他的地方,而且在别人家里动手杀人好似不太妥当,万一被他的亲朋好友找上门可就惨了。于是岑立只能踩着月色关了门,“咔嚓”声响,岑立从锁孔拔出偷来的钥匙,浑身找不到个地儿放,索性扯下束发的锦带,心里暗道声有钱后,绑好钥匙后挂在脖子上,披头散发跃上人家屋顶,鬼魅般消失在朦胧夜色中。